中世紀：阿奎納[15]

　　　中世紀的特色在於對所有議題（包括聖經詮釋）都混合了種種不同的意見。而阿奎納（Thomas Aquinas，1225-1274)是當時頂尖的思想家，也是中世紀釋經理論的代表人物。對阿奎納來說，在解經上的主要考量是要以羅馬天主教會為釋經權威。阿奎納也和他的前輩及同時代的人一樣，採用四重式的解經方法。

　　　不過阿奎納堅決認為字面意義必須是其他三重意義的基礎。他在《神學總論》(Summa Theologica)第一部第一題第十節中解釋了自己的立場：
　　　聖經的作者是神。在ft的權能之下，不僅可以透過文字（這一點人類亦能做到）、還可以透過事物本身來表達袍的意義。所以僮管其他各門學科都是用文字表意，但解經這門學科卻多了一項特質，那就是文字所表徵的事物本身也具備了表意的功能。這第一重表意功能（即以文字表徵事物）的結果，就屬於第一重意義，可稱為歷史或字面意義。而這些被文字表徵的事物本身所呈現的另一重意義，就叫做屬靈意義。屬靈意義是以字面意義為基礎和前提的。因為正如使徒說（來十1)舊律法是新律法的影兒，偽戴奧尼修斯（Pseudo-Dionysius)也說：「新律法本身是未來榮耀的影兒」。而且在新律法中，我們的元首一切所行，都預表了我們所當行的事。所以經文中若以舊律法的事物來表徵新律法的事物，就有寓意上的意義；而經文若提到在基督裏所成就的事、或代表耶穌的事，則預表著我們所當有的行為,這就帶出了道德上的意義。而當經文表達和永恒榮耀相關的事，那就有一層奧秘的意義。既然字面意義所反映的是作者的意圖，而聖經的作者又是神，以祂的智慧一眼就能參透萬事，那麼誠如奧古斯丁所言（《懺悔錄》第十二章），聖經的一個字單就字面來說都可能有多重解釋，這種特性或許正可謂恰如其分。[16]

　　　阿奎納承認經文的多重意義會帶來問題：
　　　—段經文出現多重意義會造成混潰與誤導，也會摧毀論證一切的說服力。到頭來從一群多元的命題中只能導出謬誤，而非論證。可是聖經應該要能正確無誤地陳述真理。[17]

　　　他對此的回應是：
　　　這些意義的多元性不會導致語意模糊或發展出其他種類的多元性，因為這些多重意義的來源並非由於單一字詞代表了許多事物，而是由於字詞所代表的事物，本身就可能是其他事物的預表。如此說來，聖經並不會造成語意混潰，因為其他各重意義均以字面意義為本，任何論證也只能從字面意義導出，而不是如奧古斯丁所說的（Epist.xlviii)，可以用經文寓意來建構論證。無論如何，聖經的道理沒有一項會因此消逝，因為凡是與信心相關的必要真理，絕不會只出現在一處經文的屬靈意義中，它一定也會在聖經其他地方以字面意義被表達出來。[18]

　　　關於經文意義的問題，阿奎納的看法與宗教改革時期十分接近。雖然他與其他中世紀晚期的神學家都強調要以演繹式推論（從一般原則推至個別狀況），而非歸納式檢驗，來作為客觀釋經的方法，但因為教會的神學多半是由以聖經為焦點的基督徒所建立的，所以阿奎納採用的不免還是基督徒的架構。不過另一方面，他關切的重點仍在於系統和哲學層次，他的問題也往往是依據亞里士多德的架構所提出的。此外阿奎納認為，詮釋經文並不需要特殊的恩典，因為神學和對神的認識（這部份則需要恩典）不是詮釋聖經所帶來的直接結果。對神的認識和哲學、傳統這兩方面的關係，要比和釋經來得密切（這和改教時期不同，後者認為神學必須嚴格依循釋經結果）。

譯注：
[15] 關於中世紀解經的古典著作，是史慕理（ B.Smalley) 著， The Study of the Bible in the Middle Age, 3d ed(Oxford: Oxford University Press,1983) 。
[16] 阿奎納 , 《神學大全》 (Summa Theologica)1.1.10 。這個翻譯出自 Fathers of the English Dominican Province (London:Bums & Oates,1947), 頁 7 。
[17] 同上。
[18] 同上。 ( 強調是外加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