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好人会受苦？——关于苦难问题之随想

导读

苦难，仿佛伴随着人类的诞生就已经存在于世。各种宗教、哲学、文学等对苦难的问题都有不同的表述。而关于好人为什么会受苦，是许多人关心和好奇的问题。

要明白好人为什么会受苦，我们就要先明白何谓真正的好人；其次，关于好人受苦的意义，要回到上帝所启示的圣经中。

苦难是一个难题

据说，苦难问题是20世纪基督教最大的问题。从纯思辨的角度来看，这个问题是这样的：如果上帝是全善的，那他就有意愿解决恶；如果上帝是全能的，那他就能够解决恶；但现在，显然恶在世界上泛滥，因此上帝至少不是全能又全善的，或他根本就不存在。

这个问题不是只有基督教才要面对，而是所有严格意义上的宗教信仰都要面对的。就算真的没有上帝（绝对的善）了，苦难或恶的问题仍然没有解决。而且恶的起源和恶的实存至少从某种意义上说，其实是两个问题。就算把恶的来源解释清楚了，也解决不了眼前关于罪恶和苦难的实际问题。

对这个问题用“虚空的虚空”做悲观主义的解释，把“空”为世界的终极本相，最多只能是一种暂时和现实的态度，不是持久和理想的境界。像“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多难兴邦”这样的乐观主义，理由也不一定经得起推敲。历史上不乏一个邦国多难之后，就再也没有兴起来的例子；很多人在劳其筋动其骨之后，一辈子也没担过什么大任。

按照传统的基督教教义，以及在传统上归于圣经的一个说法，基督教的答案就是“因为世人都犯了罪，亏缺了上帝的荣耀”（《罗马书》3:23）。人堕落以后，就陷入罪恶和悲惨的境况当中。按照哲学家的分法，这个罪恶是主动的恶，而悲惨是被动的恶，也就是苦难的意思。所以，如果单问“为什么会有苦难？”基督教的答案很简单，就是因为人堕落了。

如果接受基督教教义的话，看起来好像没有什么“好人受苦”的问题，因为没有一个好人啊！当然苦难的问题还在。但是，虽然我也不喜欢，而且就算我生病是咎由自取，我还是需要解决它。基督教对这个问题的解决方案，就是众所周知的基督上十字架。

答案是否太简单

我受苦，说白了，就是因为上帝对我不高兴，因为我是一个罪人。但现在，这个苦与将来的最终审判比起来，其实还是小巫见大巫，算是预尝和警告而已。但我没办法，我解决不了罪性问题。

所以，耶稣基督上十字架，承担了本该我来承受的刑罚，若我接受他的代赎，相信他，就得到了他藉着圣灵赐给我的新生命；上帝看着这个新生命就高兴了，不对我生气了，苦难的问题从根本上来说也就解决了。当然，新生命还要成长、学习，因此有时还是会觉得苦。不过，读书、学习虽然有点苦，但一般人还是把它当作一件好事，不是吗？

好人耶稣的受苦？慢点！聪明的你说，基督教圣经中不是有卷书叫《约伯记》，就是专门讨论“好人受苦”的问题吗？在《约伯记》开头，上帝与撒但打赌的时候，上帝自己不也说约伯是个义人吗？《约伯记》这本书似乎就是在讨论“好人受苦”的问题，因为约伯3个朋友说，约伯受苦一定是因为有罪，但约伯就是不承认；最后，上帝不也说，约伯说得比他3个朋友好吗？所以，看起来，在基督教里，“好人受苦”即使有“人人都是罪人”的教义，也并非是完全没有意义的问题。

的确，即使我们接受“人人都是罪人”的教义，基督教还是有一个“好人受苦”的问题。只是严格来说，现在这个“好人受苦”只对一个人成立，就是耶稣基督。基督教承认，我们作为亚当的后裔，的确人人都犯了罪，所以应该受苦受罚。但耶稣基督却只是“女人的后裔”，并非亚当的后裔，这保证了他完全的人性，却没有罪，所以他是严格和完全意义上的好人。

因此，在基督教里，“好人受苦”就是“基督受难”的意思。而问为什么好人受苦，就是问为什么基督要受难。那上面不是说了吗，基督受难就是为了赎你我的罪，叫一切信他的人，不至灭亡，反得永生。

受苦的约伯与他的朋友们

1、苦难成为试金石

事实上，《约伯记》也要按照这样的思路来理解，才能明白。因为在故事的最后，连约伯也承认自己的愚昧——这个词多数时候与“有罪”同义，他要“在尘土和炉灰中懊悔”（《约伯记》42:6）。所以，约伯被评为义人，就像挪亚、亚伯拉罕等人被评为义人一样，并不与人人都是罪人的教义相冲突。但约伯的确需要被评为义人，才能探讨“好人受苦”的问题。也就是说，必须按照约伯预表基督的方式来理解，才能正确地解释这卷书。当然，接下来，问题就来了：基督受难是为了赎我们的罪，但若按这样的方式来理解约伯受苦，似乎会让我们有点迟疑。

约伯最后的确为他的朋友们献了祭，但这卷书的重点不在此，而应当回到开始之处，即撒但与上帝的打赌上。约伯被视为义人或好人，但撒但对此提出质疑，其质疑前后有两次，但可归为一个，就是约伯行义是为了求福，或者说，得好报。撒但的挑战是说，这本质上乃功利主义，并非真正的义。

换句话说，若你是为着得好报的目的而做好人，那你就不是真正的好人。更切题一点说，若你问“好人为什么没有好报，反而受苦？”那就证明你不是一个好人！真正的好人或义人，只能是为着义或善的本身而行义为善。因此，在这个意义上说，苦难成了真正好人或义人的试金石。而最终我们知道，约伯在这一点上也失败了（严格地说，他第一次成功，但第二次失败了，开始抱怨）；普天下只有一个人成功，那就是耶稣，他是“既有人的样子，就自己卑微，存心顺服，以至于死，且死在十字架上”（《腓立比书》2:8）。

2、真正的好人受苦

对于基督受难，基督教传统教义将之分为两部分：被动的顺服与主动的顺服。

被动的顺服是指他上十字架替我们赎罪，主动的顺服则指他“为女子所生，且生在律法以下”（《加拉太书》4:4）。后者正是《约伯记》要探讨的。唯有耶稣先经过主动顺服的苦难，证明他是真正的义人之后，他在十字架上的宝血才有功效。

基督徒信耶稣，与他联合，也就包括这样两个层面：因为他被动的顺服，我们罪得赦免，白白被称为义；因为他主动的顺服，我们也就效法他的榜样，背起十字架来跟随他。所以，对基督徒来说，也就有真正意义上的“好人受苦”了——因为我们既然被称为义，那就是义人，也就是好人，但有一些我们还要受的苦，所以就是“好人受苦”了。

这就是《约伯记》对基督徒的意义，也是圣经的意思：

“倘若人为叫良心对得住上帝，就忍受冤屈的苦楚，这是可喜爱的。你们若因犯罪受责打，能忍耐，有什么可夸的呢？但你们若因行善受苦，能忍耐，这在上帝看是可喜爱的。你们蒙召原是为此，因基督也为你们受过苦，给你们留下榜样，叫你们跟随他的脚踪行。他并没有犯罪，口里也没有诡诈。他被骂不还口，受害不说威吓的话，只将自己交托那按公义审判人的主。他被挂在木头上，亲身担当了我们的罪，使我们既然在罪上死，就得以在义上活。因他受的鞭伤，你们便得了医治。你们从前好像迷路的羊，如今却归到你们灵魂的牧人监督了。”（《彼得前书》2:19-25）

总结一句话说，信徒“好人受苦”，是为了见证基督的“好人受苦”。

云彩般的受苦者

基督教对于苦难问题的药方，针对的正好是基督教对这个疾病的病因诊断。亚当作为人类的代表误用了自由意志，因此陷入罪恶和悲惨的双重困境中；但基督作为新人类的代表，运用他的自由意志做出正确选择，通过主动和被动顺服的双重善行，带给一切因相信而成为他国中一员的人，白白称义和圣洁生命的双重福分。这个方子听起来不错，但疗效如何呢？

如果疗效不错的话，虽然并不绝对保证我们对病因的诊断，但说我们的诊断并非太不靠谱，也许很多人还是会同意的。我这里没有统计数据，难以给出“科学的”结论，但说“我们既有这许多的见证人，如同云彩围着我们”（《希伯来书》12:1），很多人还是会同意的。这里举一个例子，1979年诺贝尔和平奖获得者特蕾莎修女。

特蕾莎修女的主要事迹是在印度加尔各答地区开展慈善事业，据说她在生命最后的一段日子里，曾在书信中表达过对上帝的怀疑。一些敌视基督教信仰者便借机大做文章。但事实上，这些书信却恰恰是其信仰生命真诚的一种表现，就像基督在十字架上呼喊“以利！以利！拉马撒巴各大尼？”即“我的上帝！我的上帝！为什么离弃我？”的意思一样（参《马太福音》27:46）

以下是她经历到生命最深苦难时的表达：

人们经常是不讲道理的、没有逻辑的和以自我为中心的，
不管怎样，你要原谅他们；
即使你是友善的，人们可能还是会说你自私和动机不良，
不管怎样，你还是要友善；
当你功成名就，你会有一些虚假的朋友和一些真实的敌人，
不管怎样，你还是要取得成功；
即使你是诚实的和率直的，人们可能还是会欺骗你，
不管怎样，你还是要诚实和率直；
你多年来营造的东西，有人在一夜之间把它摧毁，
不管怎样，你还是要去营造；
如果你找到了平静和幸福，他们可能会嫉妒你，
不管怎样，你还是要快乐；
你今天做的善事，人们往往明天就会忘记，
不管怎样，你还是要做善事；
即使把你最好的东西给了这个世界，也许这些东西永远都不够，
不管怎样，把你最好的东西给这个世界。
你看，说到底，它是你和上帝之间的事，
而决不是你和他人之间的事。

这就是基督徒对“好人受苦”的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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