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頭一個推論是：根據以上所說，我們必須承認：最近所發生的復興，基本上是從聖靈來的。

　　如果我們要判斷一件事，我們必須先知道兩樣東西。第一是事實，第二是判斷的原則。對這次復興而言，判斷的原則在聖經裡，我前面也做了相當詳細的解說。我們已經花了不少工夫探討這些原則，所以我們現在需要看一下事實，並且問：在新英格蘭這次大復興中，究竟發生了哪些事?只有兩個方法可以讓我們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第一、看我們自己身上發生了什麼事；第二、問那些親身經歷這次復興的人，他們身上發生了什麼事。

　　這次復興發生的事太清楚了，使我們不得不說這是神在動工，否則就得說使徒約翰給的原則錯了!舉例來說，許多人經歷這次復興後，不再留戀世界的空虛，反而關切——而且是非常關切——永恆的幸福。他們非常懇切尋求救恩、徹底確知自己有罪、良心甦醒過來、明白神忿怒的可怕，並開始尋求祂的恩典。他們更熱心運用神所賜的方法來認識祂。他們特別熱心追求神的話；他們樂於讀經，也喜歡聆聽神的話，更渴望瞭解神的話。

　　聖靈是真理的靈。大家都知道：經歷過這次復興的人對真理更瞭解，他們比以前更明白永恆之事的真實：他們知道要面對死亡，人生短暫，變化無常；他們也知道有一位偉大的神，恨惡罪惡，他們都要向祂交帳，要受神的審判；他們非常需要一位救主。這使他們更覺得十架上的耶穌何等寶貴，也更知道他們非常需要救主，因此他們懇切尋求主。

　　大家一定都知道這些事，因為這不是「背地裡作的」。這次大復興不是只侷限於窮鄉僻壤，而是特別發生在許多人口稠密的通都大邑。就這點來看，基督這次所行的神蹟，正如當年祂在猶太所行的。這次復興已經持續很長一段時間了，所以有很多機會觀察並思考發生了什麼事。關於那些經歷這次復興的人，他們的朋友都從他們身上看到許多事情，從約翰給我們的原則來看，這些事顯示這次復興是神在動工。

　　1. 受騙乎？騙人乎？

　　這次復興既然發生在許多人身上，又發生在許多不同的地方，回答這問題就容易多了。如果只有少數幾個人經歷這次復興，我們就相當有理由懷疑。如果只有少數幾個人，那麼他們或許能假裝把沒發生過的事、沒經歷過的事，說成像真的一樣。但是這次復興遍及許多地方，臨到各種背景、不同年齡的人；許多神智清楚、事理通達的人也受這次復興影響，他們都受過良好教育，大家都知道他們為人正直，如果我們還說無法判斷發生了什麼事，那就太荒謬了!復興已經持續了好幾個月。那些經歷這次復興的人，他們的朋友很能判斷這些人是否真的得到屬靈的覺醒，也同樣能判斷他們是否更愛慕聖經，是否比以前更關心他們得救的問題。

　　雖然如此，有些人還是反對，因為他們覺得這是狂熱的迷信。他們說：要判斷一個人是否得救，沒像我所說的那麼容易!我們暫且接受這個說法，但有個重點我們必須釐清。

　　如果我們說：「我們相信某項真理，並且藉這些真理得救」，這或許是有些冒失或傲慢。但是如果我們說：「我們比以前更確信那些真理」，這決不能算是冒失或傲慢吧!假如有人因為第一句話顯出過度強烈的得救確據而有意見，他們總不能對第二句話也有意見。誠實而明理的人應該可以同意這說法。其實即使是第一句話，如果是許多人共同的經驗，要出錯的機率也比只有少數人這麼說要小。

　　可是如果我們間：「這些人的思想感情所受的影響，是否足以便他們得救?」，這就是另一回事了。如果他們對基督以及聖經的愛慕之心增多，像前面說的那樣，那麼無論是否足以便他們得救，都是聖靈動工的明確記號。無論接受這樣聖靈工作的人是否得救，前面提的聖經原則都可以適用。

　　2. 引起反感？

　　因著神的安排，我過去幾個月花了不少時間與那些經歷這次復興的人在一起。我特別有多次機會看見那些惹人反感的事——例如哭喊、尖叫⋯⋯等等。在幾個月期間，我不但看見發生的事，也看見這些事造成的結果。有些受影響的人是我熟識的，而且從過去直到這次復興，我都是他們的牧師。

　　因此我認為自己有責任為所發生的事作見證，就是：「從人所能作的判斷來看，這次復興具有約翰書信中所指出的每項特徵」。許多人都確實具有這所有的特徵，也有很多人相當程度地表現出每項特徵。

　　那些表現惹人反感的人，他們受影響的方式通常有兩種。有些人因為看到自己罪惡的可怕，覺得很痛苦；有些人則因為看見屬神之事的偉大奇妙，覺得很感動。我接下來要分別討論這兩種情形。

　　3. 有人為罪痛苦

　　這種情形幾乎都是因為真理光照他們，使他們清楚看到自己的本相。很少人是裝出來的，絕大多數的人是不能控制自己。他們並沒有完全喪失理智；他們有些人在覺得痛苦時還能說話，這些人能告訴我們到底發生什麼事，也解釋他們為什麼覺得痛苦。事後他們也能記得發生什麼事、為什麼發生。我所認識這樣的人當中，只有極少數在他們覺得極度痛苦時，似乎暫時稍微失去理智。這樣覺得內心痛苦的人，我雖然看過好幾百，甚至可能上千，但我沒有看到他們有哪一個是永久失去理智的。

　　我也確實知道，有些人內心已經從痛苦轉為沮喪，甚至成為病態，這種情形似乎又與他們深覺自己有罪有關；當這種情形發生時，它與前面所說的現象之間的差別很容易分辨。這些人覺得痛苦的原因不只是事實的真相，也是虛幻的意念與古怪的思想。他們既被虛幻與古怪的意念充滿，聖經與理性就進不來了。

　　有些人儘管我覺得他們是真的深覺自己有罪，以致覺得痛苦，但他們不能解釋自己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不過他們最後表現出來的結果還是好的。當然，對有輔導心靈受創傷經驗的人來說，這一點也不稀奇——這些人的經歷對他們自己而言是全新的，他們不知道怎樣述說。有些人我們一開始問他，他不知道怎麼解釋，也不知道說什麼，但如果我們進一步詳細詢問，他伊：就能解釋他們的情形了。

　　有些人以為我所描述的「深覺有罪」只是人類原本就會產生的正常恐懼。但我們必須要把「因為知道一項可怕的真理而痛苦懼怕」(這真理本來就會使人懼怕)與「無緣無故痛苦害怕」這兩者分清楚。

　　「無緣無故痛苦害怕」又可以分成兩種：第一種是：人們可能因為不真實的事而害怕。這種情形比較容易發生在沮喪的情況，其它情形我就很少看到了。不過還有第二種：有些人害怕，可能是因為他們只是看見或聽見一些事情，但他們其實並不知道那是什麼事。他們擔心這些事情會很可怕，但是他們內心並沒有因為任何一件真實發生的事受影響。同樣，這種情形我在這次復興也不常看到，無論老少都很少。

　　相反地，那些在這次復興中十分害怕的人，都能解釋其原因。他們說他們覺得自己罪大惡極，內心何等污穢，何等恨惡神、喜愛一切罪惡U他們知道自己是何等悖逆，他們的心是何等剛硬；他們也說自己在神面前深覺有罪，該受可怕的刑罰。他們對地獄永遠的刑罰常常有清楚的概念；他們同時也知道神把他們放在祂手中，並且神是非常恨惡罪的。祂的忿怒對他們是可怕的。他們相信他們觸怒神到一個地步，神的怒氣會隨時發作，他們是處於極大的危險中，他們相信神不會再容忍他們。神現在就準備要結束他們的生命，他們清楚看到神要把他們送到地獄裡去一他們對自己毫無盼望。他們愈來愈明白，他們過去的盼望是無用而空虛的；他們所依賴的東西決不能救他們。現在他們只能指望神的憐憫——但祂是在發怒。很多人清楚知道：神向他們發怒、讓他們受地獄的刑罰，這絕對沒有冤枉他們。雖然他們每時每刻都恐懼害怕地獄會在他們面前敞開，但他們也覺得這一點也不過份，他們知道神實在是主，能作一切祂想要作的事。這些事都是真的，也合乎聖經，這點無庸我贅言———個人如果因為瞭解這些事而恐懼，是完全合理的!

　　這些人的心情常常在讀到關於神主權的經文才平撫下來；這些經文幫助他們信靠神。當他們內心經過極大痛苦之後，即使還沒看見福音真光，他們就願意順服這位公義至高的神。他們這時或許已經精疲力竭，生命也幾乎到了盡頭，然後神的光照亮他們的黑暗，榮耀救贖主甚至賜給他們奇妙豐盛的恩典，使他們一無所缺，又藉著聖經某些經節使他們認識祂。這光有時是忽然進入他們的心，有時是逐漸進入，但仍使慈愛、讚美、喜樂、謙卑充滿他們的心。他們便開始愛這位榮美的救贖主，渴望在祂面前謙卑下來。他們也渴望別人能看見祂、擁有祂，並被祂拯救。他們渴望為祂的榮耀而活，然而他們也知道憑著自己不能作什麼；他們看到自己罪孽深重，非常恨惡自己心中所存的。

　　後來這些人愈來愈清楚，他們內心有了真實的改變。神接著向他佇早施恩，正如祂向那些不是在這次復興中悔改的人施恩一樣。他們也經歷了同樣的困難、試探、試煉，與安慰。不過有一個主要的不同點，就是他們所受的亮光與他們所經歷的安慰常常更比一般人強烈。許多未成年的孩童也有這些經歷。有的情形很像我佇：讀到可一%與九%那裡說的：「鬼叫那人抽了一陣瘋，大聲喊叫，就出來了。」(或許這些經文就是為我們遇見這種事預備的)。有些人在得救之前，已經經歷過幾次這樣的痛苦；另有一些人經歷了同樣的痛苦，但很可悲的是，他們後來卻根本沒有得救。

　　4. 聚會混亂？

　　有些人反對這次復興，說這是一場大混亂——他們因為很多人聚在一起大聲吵鬧，所以說這決不可能是神在動工，因為神是有次序的，不是混亂的【林前十四 33】。不過他們其實是還不明白什麼叫「混亂」!如果我們作的事受到攔阻，以致未能達到原來的目標與用意，這才是「混亂」。但是我們在公開場合聚集崇拜，目的是讓罪人深覺自己有罪而悔改。我確實相信：那些能控制自己而保持安靜的人，是應該控制自己保持安靜；但如果神的安排是要讓很多人不能控制自己，我不認為這是「混亂」。這就好像我們如果在野外聚會求雨，結果聚會進行中忽然降下傾盆大雨，使聚會無法繼續，我們不會說這雨使聚會「混亂」。我真盼望從下週開始，我們每次主日聚會都這麼「混亂」!如果聚會因為這種「混亂」中斷，而達到我們聚會的目標——人深覺自己有罪、悔改歸主，我們就覺得即使聚會被打斷也無所謂!假設——個人長途跋涉是為了尋寶，那麼如果他走到半路就尋到寶，也不會覺得自己受騙。

　　5. 有人無法承受

　　現在我們簡單提一下第二種情形：除了那些因為深覺自己有罪、懼怕刑罰而力不能勝的人以外，我最近日睹許多人因為看見救贖主的榮耀和祂為我們受死的大愛，身體軟弱不支。他們同時也感到自己的渺小與敗壞，並且顯出極度的謙卑與對自己的厭惡。

　　這不只發生在剛悔改信主的人身上。我們相信即使過去已經悔改歸主的人，其中也有許多在這次復興中嚐到很大的喜樂與愛心，並伴隨許多眼淚。他們非常憂傷痛悔，並且謙卑承認自己沒能更多為神的榮耀而活。他們更愈發清楚看到自己的敗壞，以及自己內心的邪惡。他們非常認真願意將來活出更美好的生命，但也更加體認自己不能作什麼。許多人憐︴恤別人而心裡憂傷，甚至力不能勝，渴望他們靈魂得救。

　　關於這一次不尋常的復興，我還可以提許多其它事，都與我之前所提聖靈工作特徵相符。如果使徒約翰確實明白聖靈動工的真正特徵，那麼現在所發生的事就是聖靈的工作！

　　6. 比較過去

　　神把我放在一個從前經歷過復興的城市。我很高興在這城裡渡過兩年的時光，與年高德劭的史托達德同工。在他牧養教會的那段時期就經歷了復興，我認識不少受那次復興影響的人。他們的經歷與一切正統神學家的教義都相符；而且人所尊敬的牧者都認為那次復興是真實的。這次新的復興也影響到這裡(以及其他城市)，我可以作見證；這次復興與上次復興顯然都是神的作為，只是環境有些不同罷了。如果這次復興不是神在動工，那麼我們就得丟掉聖經，放棄啟示的信仰，並棄絕一切有關悔改歸主與經歷基督的談論。不過我並不認為從身體反應的程度可以看出聖靈動工的程度，也不認為身體反應最強烈的經歷就是最好的經歷。

　　7. 這次缺失

　　這次的復興有什麼缺失呢?有時人做了一些不智的舉動。此外，正如許多人所看到的，這次復興發生了一些不軌與欺騙的事。

　　只是之前已經有這麼長一段死氣沉沉的屬靈光景，那麼發生這種事又有什麼稀奇呢?在剛開始的這段時間，發生這類問題幾乎是不可避免的。當神起初創造世界時，祂並沒有立刻就作得完全。當神說「要有光」之後，還是有許多不完全、黑暗、甚至虛空與混亂。後來當神拯救祂的百姓脫離埃及捆綁時，有假神蹟摻雜在真神蹟之中，以致埃及人心裡剛硬，懷疑是否真是神在動工。當以色列人取回神的約櫃時，他們因為很長一段時間沒有重視約櫃，約櫃也不在他們當中，以致他們那時的作法並不正確【代上十五 13】。當神的眾子們來到主面前時，撒但也來在他們中間。當所羅門的船隻帶來金、銀、珍珠時，同時也帶來猿猴與孔雀。當漫漫長夜剛過，白晝剛剛出現時，我們知道會有一段時間黑夜與亮光交錯；太陽並不是一升起就如正午那樣明亮!水果是先發青再逐漸成熟，基督告訴我們神的國也是如此。【可四 26-29】

　　我們如果記得這次復興主要是影響年輕人，那麼發生這些缺乏智慧的錯事，就不值得大驚小怪了。當然啦，他們缺乏經驗，並且活力充沛，就容易走極端。撒但是盡量捆綁人不來就近主，但當他綁不住年輕人時，他就盡量使他們走極端，好藉此羞辱神，破壞真信仰。

　　我確信發生這些錯誤的原因之一，就是因為在許多地方，人們看到他們的牧師不贊成所發生的事；所以他們不敢請牧師引導(但他們被立為牧師，就是要引導信徒)，結果就無人引導他們了。當信徒流離失所如同羊群沒有牧人時，他們走迷也就不足為奇了!信徒在這種情況會不斷迫切需要引導，而帶領羊群的牧者本身更需要有屬天的智慧。

　　即使有些教會的牧師不反對這次復興，然而面對這次特別的復興，牧師與會眾也未必確知該怎麼作。這次復興是前所未有的，需要時間與經驗來學習判斷發生的事。我們自己教會的會友就遇到這樣的事。現在的復興比起六年前發生的復興更純潔、看起來更屬靈、鹵莽不軌的事更少，美中不足的是多了一些極端的表現。它使人在神、人面前都更謙卑。

　　這兩次復興還有一個很明顯的差異：人們在上次復興經歷極大的喜樂與安慰，以致情緒高昂，而忘記神有多偉大——他們覺得自己彷彿和神差不多一樣偉大了。這次復興就比較不會這樣。相反地，他們的喜樂比較莊嚴，更加敬畏，正如神所吩咐的【詩二 11】。這並不是因為他們的喜樂不夠大；在許多事上，他們的喜樂更大了。我們中間有許多人受前一次大復興的影響，然而他們從這次復興得到的屬天經歷比上次更大。但他們的喜樂使他們更謙卑。這經歷使他們心靈憂傷、仆倒在地。當他們說到他們的喜樂時，並不是開懷大笑，而是淚流滿面。從前嘻笑的，如今痛哭；而且他們都同意，他們的喜樂比以前更大、更聖潔、更甜密。他們如今更像雅各當神在伯特利向他顯現時所說的話：「這地方何等可畏。」，也像摩西當神在榮耀中向他顯現時一樣，面伏於地下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