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马丁路德之前,有些学者已经认为,当时教廷规定圣经只能用拉丁文是错误的。大部分人都不能了解圣经,必须有学者为他们翻译成他们的文字。有些学者由于坚信圣经必须译为一般人的语言,供人阅读,甚至牺牲了生命;而把圣经译为当时德文的路德,险些步上同样的命运。学者最能帮助百姓的办法,不是说:「如今一般百姓没有圣经译本可看;所以如果我们说,他们实际上一直需要这样的译本,就等于把圣经从他们手中夺去。」更好的办法,是学者说:「如今一般百姓没有圣经译本可看;所以我们要多加努力去翻译,好把圣经放在他们手中。」
翻译有时不容易,凡读过另一种文字的都会有同感。有些字无法直接以一个单字或词来翻译;有时一个字或词组会有几种含义,而翻译者必须决定,在某个上下文中那一种意思最合适。不单如此,我们的文字可以用好几种方式表达同一个思想。凡是用希腊文读过整本新约的人,都可以证实,在翻译上同样会遇到这类问题,与我们翻译其他文字一样。只要随便翻阅几种不同的圣经译本,就会看出这个困难:绝不会有两个译本完全一致(当然,否则的话,就不会是不同的译本了)。
当翻译圣经的人进入另一个文化,词汇和词组的含义就常成为难题。例如:有些翻译人员所到的文化中,没有羊,更没有可以说明羔羊的字,如何翻译「看哪,神的羔羊!」(约壹一29),成了一大问题。那个文化里面有猪,也会用猪来献祭。但是,如果他们译为:「看哪,神的猪!」(美国人听起来很不入耳,熟悉古代犹太习俗的人更觉不堪),等到翻译旧约时,提到猪是不洁净的,而羊是洁净的,又怎么办?或许最好的解决办法,是在经文里加上一个附注,然后在他们的语言中把一些字组合起来,如「有毛的猪」,尽量来表达整个概念。旧约的翻译者在把希伯来文中对不同种蝗虫的称呼译成英文时,也不得不用类似的方法(珥一4,二25)。英文对蝗虫的说法没有那么多,无法完全配合所有的希伯来文,或许因为对以色列人而言,各式各样的蝗虫给他们的麻烦,比对我们大得多。
然而,除了在我们面前经文中的字汇之外,还有一个更大的问题。当保罗影射在当日十分重要的一个观念时,怎么处理?该如何翻译?是否用附注的方式来提?保罗所影射的事是他话语含义的一部分,不过,有时就连一些翻译高手也无法明白保罗影射的究竟是什么。
在改教时期之前和其间,有些基督徒读者尝试找出圣经经文所针对的状况。许多学者看出,读新约的时候必须按其原有的情境来读,不能把它当作直接以德文或英文、写给文艺复兴或其他时期的人看的。不过,这些人不占多数。大部分读者仍然常将自己的文化读进经文中,而我们若未从原初文化的角度来看,也和他们一样。中世纪与文艺复兴的知识分子便是如此;大部分人看过一些圣经故事的绘画,其中所有的人物乃是欧洲人,身穿欧式服装。画家似乎认为,圣经人物多半是欧洲人,其实我们知道,圣经里只有几个欧洲人,而其中没有一个是北欧人。
所幸,在改教运动时期,对古代世界已经有一些认识。从中世纪以来,直到十九世纪,许多学者精通希腊古典著作,所以他们不难辨认新约中各种影射希腊习俗的说法。问题乃是,从这些希腊古典著作写成的日子,到新约的时期,许多希腊的习俗也有了改变。
因此,不要以为新约所有的背景都可从希腊古典著作中找到;另外一个危险,可以用新约刚开始流行的头几个世纪来说明。诺斯底派常按柏拉图的亮光来看新约,而不按其原初所出自的犹太教来看,这便导致许多错误的教义,被其他的基督徒拒绝,视为异端。柏拉图对新约的世界的确有一些影响力,不过,他绝不是最有影响力的一位。
有些作者,如十七世纪的赖富特(John Lightfoot),向当时盛行以古典著作为新约滤网的读法挑战,而提出应当以犹太人的经典作为新约的背景。赖富特为了避免反犹太主义者的攻击,低声下气地费心说明,他的确认为这些犹太教的经典不属灵,可是,如果要了解新约,就有必要去了解这些著作。
今天的反犹主义比赖富特的时代弱得多,我们可以清楚看出,赖富特同时代的人所用的希腊著作,内容更属异教,超过他感到必须向他的读者致歉的那些著作。今天,一般人都公认,犹太教乃是新约的主要情境。当然,最根本、最宽阔的情境乃是希腊罗马社会,但是犹太人住在其中,也适应了希腊罗马文化,以致能为最早的基督徒在异教文化中的见证铺路。此外,最早的基督徒都是犹太人,而且外人也以为基督教乃是犹太教的一支。不仅如此,早期的基督徒本身亦认为.他们对耶稣的信仰乃是旧约盼望的实现,因此他们是忠于犹太教的。(事实上,新约作者肯定,惟有基督徒才忠于圣经的犹太教;不过另外一些犹太团体也自称是以色列忠贞的余民,只是这些团体似乎并未流传到后世。)新约的特殊犹太教背景,与较宽的希腊罗马情境,对解释新约非常重要,与良好翻译之必要不相上下。
未竟之工
有些基督徒,尤其是最重视跨文化宣教事工的人,非常清楚按照原初文化情境来读圣经的重要性。不过,虽然大部分基督徒都可以看到圣经的翻译本,但上面并没有文化的「附注」。有用的注释书固然存在,可是却没有一种注释书是以一、两册来囊括所有必要的背景资料,以易于查阅。一套著作的册数愈多,能拥有的人就愈少。今天读圣经的人当中,有整套注释书的人比例很小,其中也只有少数的人在这类参考书中可以得到充分的文化信息,而经常花时间去找出这类数据的,则为数更少。
早期许多圣经学者献上一生来翻译圣经,让凡愿意读的人都能了解;不过这份工作一直没有完成。许多读圣经的人仍旧不容易得到背景资料。虽然基督徒圣经学者必须关注的事很多,但这件事诚然当列为优先。
今天,明了圣经文化情境的必要性已经昭然若揭,与改教时代认识翻译圣经的必要性相仿。我们处于西方的工业社会,与原初以圣经为根基的情形愈离愈远;我们的文化和当年圣经写作的文化愈来愈隔阂,我们的年轻人觉得,这本「神的书」愈来愈陌生。大部分人不再上教会,也不学基督徒的用语,而我们为此扼腕叹息并没有用。神已经呼召我们向世界宣教,因此我们必须让自己的文化能够了解神的话。我们不单要读它,更要能够明了、解说。我们必须解释作者的意思为何;尽管他们所面对的文化,如今早已改变,甚至消失了,但我们仍要将其中的信息应用于今日。
大多数北美的教会今天都在沈睡中,没有负起使命,而主要是因为我们未容许神的话发出其能力,向我们说话。我们让它成为一本陌生的书,让它所针对的人与我们的生活无关。此事造成的危机,在这个时代更甚于以往,令人扼腕。一百五十年前,在灵风大力吹拂之下,教会兴起了宣教运动,而全世界的人口现在则为当年的五倍之多。如今,千百万的国际学生、游客、移民涌进西方,和其他基督徒比例很高的地方;我们的机会比从前大得多,而需要也同样增加。我们不单可以打发人到世界各地去收庄稼,而留在这里的人必须来收割。我们再也不能沈睡。
神给教会的重大命令不只一个,而其中最重要的之一,乃是要我们明白祂的话。在这个到处都可以看到圣经、学到其中教导的文化中,凡是重视圣经权威的人,都必须更深入去了解它。牧师通常工作负荷量都过重,在预备讲章的时候,很少有时间去查阅与该段经文相关的所有数据。可是,了解神的信息,并唤醒整个教会来回应祂的呼召,以完成主所赐的使命,乃是迫在眉睫的事。
为了达成任务,神赐下了一些资源,其中包括基督肢体内有教导恩赐的人,他们能够提供宝贵的亮光,帮助我们明白神的话,并应用它。宣教士必须学习语言和文化,才能将神的信息传递给另一个文化,同样,我们也需要有神的仆人去学习那写成神话语之语言与文化。过去这样的教师努力提供圣经的译本,而今天他们则要提供其他工具,使圣经的宝藏更容易让所有的读者取得。
世俗学术单位,常公开或私下嘲笑以学术来荣耀神的人,有时则希望他们的结论能对世界有务实的价值,因此一些学者必须花时间去应对这类批评,以致没有力量再为教会写作。而有些基督徒视研究为不敬虔的态度,亦带来负面的影响。不过,我们可以根据历史列出一长串的基督徒学者名单,显明研究能使圣经的信息更清晰,诸如:早自游斯丁、耶柔米、奥古斯丁,到带领中古时期大学运动(即现代大学的前身)的僧侣,至后期的路德、加尔文、韦斯利等人。美国大复兴运动的主要领导人士,芬尼与爱德华滋,不单是敬虔的神仆,也有很高的学术成就。同样,今天有不少学者在学术上钻研,因为这是神对他们的呼召。他们发展出的许多工具,都对本注释书的写作有帮助。
不过,这巨大的任务不只落在学者肩上。所有的信徒都蒙召,要来聆听神在圣经里所说的话,先吸收显而易明的,然后继续进深。我们不需要成为学者,就能从上下文来读经,也能运用像本书这一类的注释,阅读对圣经的文化说明。愿神给我们恩惠,能各尽其职,顺服我们的主基督,并把祂介绍给这一个充满需要的世代。
接下来让我们来查验新约书卷的背景注释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