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人說聖經是「有史以來最偉大的故事」，這是很有道理的。聖經是最偉大的故事書，不只是因為裡面有許多美妙的故事，更是因為它裡面有一個最偉大的故事——耶穌的故事。今天，無論是在香港的公寓或是在美國的大學宿舍，許多人繼續傳講著這個故事，感動許多第一次聽到這個故事的人。

　　 但是這個古老的故事究竟是從聖經的第幾頁開始出現的呢？顯然這個故事並不是從伯利恆的馬槽裡開始的，而是更早。有多早呢？路加福音告訴我們，在耶穌降生之前一年，這個故事就開始了——

　　 在耶路撒冷的聖殿中，老祭司撒迦利亞站在香壇旁事奉神。突然，天使來到撒迦利亞的身旁，說：「撒迦利亞，不要害怕！因為你的祈禱已經被聽見了。」（路—13）接著天使告訴老祭司，他將有一個兒子，也就是施洗約翰。令人感到驚喜的，不只是一對老夫婦將生下孩子，而是他們的兒子將成為先知。幾百年來，上帝已經不再透過先知講話了。但上帝會使約翰像先知以利亞一樣，為即將降臨的主鋪路。

　　 雖然路加從這裡開始講這個故事，但對路加來說，故事的開端發生在更早以前。施洗約翰的誕生應驗了古老的預言：「看哪！耶和華大而可畏之日未到以前，我必差遣先知以利亞到你們那裡去。」（瑪四5）這個預言可以在舊約的最後一頁找到——其實故事的開端比這一頁還更早！

　　 我們可以讀讀先知以利亞的故事，看他怎麼預備主的降臨。但是，到底要怎樣才能知道故事最早是從哪裡開始的呢？路加透過耶穌的家譜告訴我們一個相當驚人的答案（參路三23—38）。要沿著家譜一路上溯，經過所羅巴伯、拿單、大衛，到猶大支派，接著經過亞伯拉罕，然後還有閃、挪亞和塞特：「塞特是亞當的兒子；亞當是神的兒子。」

　　 路加要我們知道，其實打從人類歷史的起源，耶穌的故事就開始了。耶穌是亞當的子孫，而亞當是神的兒子。要明白耶穌的故事，必須從聖經的第一頁開始看起。使徒約翰在約翰福音中告訴我們，耶穌的歷史更早：「太初有道，道與神同在，道就是神。」（約一1）約翰證明耶穌就是阿拉法、俄梅戛，是首先的，是末後的，是歷史的創始者和終結者（參啟廿二13、16）。約翰能得出這個驚人的結論，不只是因為親眼見到了耶穌的所言所行，而是因為他認出耶穌就是那位應許之主，以色列的拯救者。

　　 約翰用「太初……」來開始耶穌的故事，是為了告訴我們這個故事真正的開端。他這樣寫是為了使我們明白耶穌就是基督，就是神的兒子（參約廿31）。要明白約翰的意思，我們必須先研究他所熟悉的故事——舊約。

　　 許多從小就聽慣聖經故事的人都知道，聖經中有許多偉大的故事。人們可能知道聖經中許多的故事，卻不知道這一個「聖經的故事」。郝威廉（William How）認為聖經是一個「裝滿真理寶石的金箱子」，但其實聖經不只是如此；聖經不只是一堆深奧的預言、智慧、詩歌、神諭、史料和建築藍圖，聖經其實有它的故事情節，它是一個漸漸展開的劇本，它隨著以色列的歷史推進。但這個故事的開端比以色列更早，而且並不像是一本以色列史。聖經幾乎不讚美以色列人，反而常常譴責以色列人，顯出神最嚴厲的審判也是公義的。

　　 聖經的故事是神的故事，它是關於神從悖逆者的愚昧、過犯、敗壞中把他們拯救出來的故事。在這個拯救的行動中，神永遠採取主動。當保羅默想神的拯救行動這齣「戲劇」時，他充滿敬畏地說道：「因為萬有都是本於他，倚靠他，歸於他。願榮耀歸給他，直到永遠。阿們！」（羅十一36）

　　 聖經也就是神的啟示，這齣好像在戲院只要上演幾天就結束的戲劇，其實已在歷史的舞台上演了幾千年，神一直是幕後的導演，使這齣戲能夠一直照著原定的劇本演下去。神在這齣戲的一開始就已經把結局準備好了，它的指導原則不是機會或命運，而是神的應許。人類會照著自己的想法編造故事的情節，但只有神能夠真的在歷史中實現祂的終極目的。從一開始，神的目的就是圍繞著祂的兒子：「愛子是那不能看見之神的像，是首生的，在一切被造的以先。因為萬有都是靠他造的，無論是天上的，地上的；能看見的，不能看見的……一概都是藉著他造的，又是為他造的。」（西一15-16）

　　 神藉祂的兒子創造了世界，世界也是為了神的兒子而造的；同樣的，基督也是神的救贖計畫的開始與結束。在亞當和夏娃被趕出伊甸園之前，神就已經表明了祂的目的。祂會差遣祂的兒子來到世上，施行拯救。（參創三15)

　　 神沒有選擇立刻完成祂的目的，在夏娃被趕出伊甸園之前，祂並沒有先差遣基督，把基督生在人間；祂也沒有在摩西上西乃山的時候，就在石版上刻下整本的聖經。祂反而顯明自己是定下「時候」和「日期」的神（參徒一7）。神的救贖大工是在不同時期漸漸完成的，而祂以所應許的話語確保救恩的實現。神以祂話語的大能創造世界，祂一說話事就成了，祂下命令就無人能擋。神說：「要有光」就有了光，當神說出自己的應許時也是一樣有功效。祂應許的能力一點都不比創造來得小，因為祂的應許是以未來式的口吻說出，而不是現在式。神的應許是確定的到神所定的日期就會應驗。（參創廿一2）

　　 這是神的故事，救恩也是祂的工作，但人類並不是旁觀者。有的時候，神的確要求祂的子民等候祂的拯救來到（參出十四13—14） ；但神在別的時候也會命令他們離開他們的家園，成為天路客，行過無水的荒漠與激烈的民族爭戰。在拯救和引領祂的子民時，神藉著祂的恩典也呼召人們要對祂有信心，要以全心全意的信靠委身在神裡面。因為神已應許將會實現自己的大工，祂的子民可以喜樂地承認：「救恩出於耶和華」（拿二9） 。但是，既然神沒有一次把祂所有的應許實現，人們的信心就會被試驗，他們的渴望之心越來越焦急。有時人會覺得神的應許不只遙遠，還很虛幻。他們失去信心，呼喊說：「耶和華是在我們中間不是？」（出十七7）

　　 新約的作者們提醒我們舊約聖徒真實而強烈的信心。希伯來書的作者概述他們的痛苦與得勝，然後總結說：「這些人都是存著信心死的，並沒有得著所應許的；卻從遠處望見，且歡喜迎接，又承認自己在世上是客旅，是寄居的。」（來十一13）

　　 為了鼓勵和堅固那些受苦的聖徒，主常常提醒他們祂的應許。神透過先知向以色列人說話，宣判悖逆者的罪惡，但同時也把那將要臨到的祝福更壯麗地描繪出來。彼得這樣描述那些舊約的先知：「論到這救恩，那預先說你們要得恩典的眾先知早已詳細地尋求考察，就是考察在他們心裡基督的靈，預先證明基督受苦難，後來得榮耀，是指著什麼時候並怎樣的時候。」（彼前一10—11）

　　 神的這齣戲不像某些小說那樣進展地慢吞吞或是情節大起大落。聖經的故事是真實發生的歷史，發生在千千萬萬人身上。在這個死亡掌權的世界，這些聖徒忍耐到底，堅信神的應許不會落空。我們如果忘了舊約故事的情節，就失去了那些信心的見證，遣漏這些就是丟掉了聖經的核心，兒童主日學的故事就變成了溫和的兒童漫畫，參孫就只是另一位超人，而大衛殺死歌利亞只不過是另一個「傑克爬上魔豆莖，後來殺死巨人」的故事。

　　 實際上，大衛並不是不怕又大又壞的巨人。大衛是神的受膏者，被神揀選為以色列的王和拯救者。神揀選大衛作為合祂心意的王，好為大衛的後裔——我們的拯救者和大元帥鋪路。大衛在回應歌利亞的嘲笑時顯出自己是個大有信心的戰士：「你來攻擊我是靠著刀槍和銅戟，我來攻擊你是靠著萬軍之耶和華的名，就是你所怒罵帶領以色列軍隊的神。」（撒上十七45）

　　 由於大衛是以耶和華之名爭戰，他所面臨的考驗與勝利就有了超越那場戰爭的意義。因為神呼召以色列作祂的子民，大衛就有了勝利的信心。神是天使天軍的神，也是以色列軍隊的神。

　　 先知撒母耳膏了大衛為王，大衛明白神從牧羊的生活中呼召他出來是要牧養以色列。大衛扮演很重要的角色，神透過大衛施行拯救，不是因為他很勇敢或是有很好的戰術，而是因為他被神揀選，而且滿有神的聖靈。後來神應許大衛的子孫要永遠作王的時候，神表明大衛的王權不是單單為著那個時代，而是為了預備另一位大君王的降臨。

　　 舊約用這種方式預表了新約所要成就的，聖經常用這種類比的方式。就像所有的類比一樣，預表的對象和預表本身有相同之處，也有相異之處。大衛和基督一樣都被賦予王權——雖然大衛和基督的王權有許多不同之處，他們之間仍有許多共同點，使比較兩者的嘗試顯得很有意義。

　　 而預表的對象和預表本身的差異，使這些聖經中的象徵更顯得重要。神在聖經中的應許並不是要回到過去的輝煌時代。「大衛的子孫」（參太一1）來到的意義，不只是另外一個大衛的來到，其實祂比大衛偉大太多了！以致於大衛要稱他為主（參詩110：1）。耶穌時代的文士們並不明白這一點，他們無法回答耶穌的問題：「大衛既稱他為主，他怎麼又是大衛的子孫呢？」（太廿二45）耶穌和祂的敵人都知道彌賽亞必須是大衛的子孫，但只有耶穌明白為什麼大衛在聖靈的感動之下會稱自己的子孫為「主」。

　　 因此耶穌的故事不是從應許的應驗開始，而是從應許本身以及神的話語和工作開始。如果從頭來看這個故事，我們會發現有許多事情新約並沒有交代，因為在舊約已經交代過了。當我們看到神興起士師來拯救以色列人脫離那些壓迫者的時候，我們就更能明白「祂以公義為鎧甲，以拯救為頭盔」，神親自作祂子民的士師和救主（參賽五十九16-17）。當神把基甸的大軍減少為只有三百人的時候，我們發現神才是真正的拯救者，而不是那些軍隊。而當神把整個以色列軍隊減少到只剩一人，也就是參孫的時候，我們看見神只要用一個鬥士就可以施行拯救。參孫一生的戰績在他以死亡獲得勝利時達到了巔峰。

　　 而在回溯故事的起源時，我們也看見許多的差異，這些差異令我們震驚，過去那些以信心領受應許的人也同樣令我們震驚。例如：參孫以士師的角色指出「神會拯救以色列人脫離一切仇敵」這個應許，但參孫的許多表現卻很不符合他所領受的呼召。的確，參孫能成為士師和他自己並沒有什麼關係。參孫一開始並沒有想要殲滅非利士的軍隊，他和非利士人產生衝突，一開始只是因為他想要娶一個非利士女子為妻。

　　 雖然最後參孫被非利士人弄瞎，在大袞廟中被嘲笑，他還是以神所賜給他的士師身分而死。他抱緊托住房子的兩根柱子，滿懷苦毒地求神讓他能復仇，最後說：「我情願與非利士人同死！」（士十六30）聖經告訴我們，參孫死的時候所殺的人比他活著時所殺的人的總和還要多，聖經也告訴我們，神能用他大能士師的死來進行拯救的工作。

　　 就像他的勝利一樣，參孫的失敗與罪惡也是這故事的一部份，這告訴我們：如果神的應許要實現，必須出現一位比參孫更偉大的人。這位以色列最後的士師，將表現出真正的、內在的聖潔；相較之下，參孫只有表面的聖潔，持守著拿細耳人的誓約，而他最後也違背了這個誓約。

　　 本書並不是要嘗試把這整個故事從頭到尾說一遍——聖經已經完成這個任務了！本書乃是要随著故事的情節，探討其中重要的段落，為這些故事背後的那個「聖經的故事」提供導引，使我們在神的道中看見被稱為「道」的神。（參約一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