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守住了祂的應許——出埃及

　　 摩西現在退休了，他在埃及的宫廷生活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他現在很享受他在西乃半島的平靜生活，這裡有溫暖的氣候與蔚藍的天空。他有許多的回憶，值得花好幾年來慢慢地反省。在他太早的、被迫的「退休」以前，他在埃及住了四十年。

　　 實際上，在那充滿風暴的年歲中，他過著兩套不同的生活。他是個埃及王子，在法老的宫殿中長大，是皇族所領養的一個小孩。然而，當僕人們在尼羅河的船上侍候他的時候，他會記得他的母親告訴他的另一個故事：他曾經在尼羅河上，躺臥在一個用石漆和石油抹著的蒲草箱裡。本來摩西是個希伯來婴孩，是在法老立法要對希伯來人進行種族屠殺的時候出生的；那時所有的男婴都要被殺死女婴則要被強迫作使女或妾，最後被融入埃及的人口中。

　　 這個埃及人的「最後的解決方案」結果一點都不管用。以色列的神賜給這些作奴隸的希伯來人一個婴兒潮，媽媽們也粉紛找到了把婴孩藏起來的方法。然而，少有人比摩西的母親約基別使用更加有效的策略：她趁埃及公主在尼羅河上洗澡的時候，把自己的小兒子放在公主的附近。摩西的姊姊米利暗被安排要在一旁注意著。後來公主真的發現了這個「被遺棄」的婴孩。她不只沒有殺了這希伯來男嬰，她還收養他，並接受米利暗的建議，幫這嬰孩找個褓母。對公主來說，接受這個建議一點都不愚蠢。

　　 約基別的策略相當有智慧，但摩西自己最清楚，為什麼它會這麼有效。這是因為他祖先的神感動了埃及公主的心。本來應當被處死的他，竟然和當年的約瑟一樣成為埃及的貴族，甚至成為埃及王子。

　　 但是在這些年間，以色列人在埃及的境遇已經徹底改變了！自從埃及為約瑟的死哀悼之後，以色列人經歷了快速的人口增長。十二兄弟的家族膨脹為埃及的一個重要的少數民族。這外來的族群被埃及人與法老懷疑，他們懷疑這些閃族人即將成為帝國內嚴重的威脅。

　　 身為埃及王子，摩西領受的是什麽樣的呼召呢？上帝使約瑟同時成為以色列人和埃及人的祝福。但現在的埃及人正在虐待以色列人，使他們成為勞苦的奴隸。埃及人用鞭子虐待、折磨、壓榨他們。難道摩西不應該在某種程度上成為他們的拯救者嗎？是的！他必須做一個抉擇。他要在埃及和以色列之間選一邊站，看是要選擇作統治者或作奴隸，選擇享樂人生或痛苦人生。

　　 對摩西來說，他為了保衛自己的同胞而攻擊埃及人的那一天，是多麼鮮明的記憶呀！他並沒有計劃，也沒有請教人民中的長老。他只是剛好站在一個越來越憤怒、野蠻的埃及監工旁，這監工正鞭打著一個奄奄一息、傷痕累累的希伯來奴隸。這世上似乎沒有辦法可以攔阻這暴力的行為。這監工的嗜血行為是為法老的政策服務。如果要阻止他，就要殺掉他。摩西環顧四周，發現附近沒有埃及人，因此他快速地殺掉這埃及人，也快速地把他埋進沙土裡。

　　 緊接而來的是摩西終於從迷思之中醒悟過來。以色列奴隸們有沒有傳開這個消息：就是他們在法老的宮中有一個自由鬥士？以色列人有沒有發現神已經興起一位拯救者，一個願意為他們的利益而委身的領袖？到了第二天，答案便揭曉了。當摩西再次來察看他受苦的同胞時，他看到兩個希伯來人在打架。難道被埃及人打還不夠嗎？還需要彼此相殘嗎？摩西去質問那欺負人的說：「你為什麼打你同族的人呢？」

　　 這人的回答立刻地、徹底地改變了摩西的一生：「誰立你作我們的首領和審判官呢？難道你要殺我，像殺那埃及人嗎？」（出二13—14）

　　 摩西發現他所做的被發現了。在這以色列人惡意的話語中，他不只發現人們拒絕他的領導，還發現自己確實被背叛了。當摩西為了解放同胞而打死埃及人時，沒有埃及人在場；但是，他自己的同胞卻準備要用他所做的事來抵擋他。很快地，法老知道了消息，但摩西已經逃到了西乃的曠野·「退休生活」中的他，成為一位牧羊人，看守他岳父葉忒羅的羊群。

　　 在當時，可能完全就是出於好奇，使得摩西注意到遠方有一個燃燒的荊棘。這現象本身已經是很不尋常了，但更驚人的是過了很久以後，他發現這荊棘還在燃燒而沒有燒燬。摩西急忙著要去研究這奇異的現象。

　　 神在祂榮耀的火中向摩西說話，這榮耀降臨在這荊棘上，卻沒有燒燬它。當神在火中出聲說話的時候，神救贖計劃的新時代就這樣展開了！神曾經用異夢與異象向雅各和約瑟顯明自己，祂也向摩西顯明自己，就像人類和自己的朋友談話一樣地直接！但是，雖然神的這種說話方式是很直接，卻不代表他們之間是沒有鴻溝的。摩西必需把腳上的鞋子拿下來，因為他正站在聖地之上。西乃山的山坡成為地球上最聖潔的地方，因為那裡有神在榮耀中顯現。

　　 我們知道神先採取主動。祂在荊棘中呼召摩西，宣告自己已經聽到了奴役中的以色列民的哭喊；並且，祂也還記得祂對摩西之先祖的應許。祂介紹自己為亞伯拉罕、以撒、雅各的神，並且祂如今降下來，是為了要拯救他們的後代，要成為他們的神與救主。

　　 以色列民無法拯救自己。他們要維護自己的權益，是毫無希望的；在埃及帝國的權勢之下，沒有人能幫得上忙。此外，神的應許大到只有祂自己才能夠實現。神所應許的，不只是讓這一群奴隸能成功地反叛，祂還要幫助他們滿載禮物地離開埃及。在完全不費一刀一劍的情況下（因為以色列人根本沒有武器），他們要像征服者奪走戰利品一樣，從埃及運出許多珍寶。還有，他們要承受應許之地——那是一片其他民族居住的土地，神卻要使它變成他們的產業。

　　 神還應許一個更大的祝福，就是以色列人將從埃及地被呼召出來朝見他們的神，並要敬拜祂——這事就要在摩西現在所站的這山上發生。神宣稱以色列是祂的百姓，以色列是祂的長子。如果法老不願意放走祂的長子，神的審判就要臨到法老的長子，以及每一個埃及家庭的長子（參出四22—23）。在一切神要為以色列做的事情之上，神還要成為以色列的神，成為在西乃山上與他們立約的神，因為祂早已應許列祖，祂要成為以色列的神。

　　 由於以色列人的景況實在是毫無希望——關於這一點，摩西其實也很清楚——而且上帝的應許也實在是太偉大了，所以一定要上帝自己來實現祂的承諾。摩西做得很好，他問上帝說：「祢的名字是什麼？」在很久以前，雅各也曾經在清晨的摔跤結束後，詢問那位耶和華的使者的名字究竟是什麼。或許有人會認為，摩西會問上帝的名字是什麼，是因為大多數的以色列人已經忘記了他們祖先的神。他們會不會有這樣的危險：就是把上帝和埃及的眾神——例如：拉（Ra）、亞蒙（Amon）、歐西里斯（Osiris）——混淆呢？摩西是不是要問了以後，才能向他們澄清呢？雖然，摩西可能有注意到這樣的危險，但他這問題的背後其實有一個更深的原因，使他要詢問這位從荊棘裡顯出榮耀的神。

　　 摩西想要從名字來認識這位呼召他的神。他想讓自己和百姓能夠有這樣的榮幸，來用名字稱呼這位神。美國人喜歡把名字比喻為「把手」，因為我們稱呼一個人的名字時，好像就能把他「抓住」一樣，特別是當我們以綽號或親暱的名字稱呼人時。

　　 神告訴摩西，祂的名字是雅巍（JAH）。祂是「我是」〔譯注：英文聖經ESV版的三章14節的譯文是「I am who Iam」〕，也就是那位能決定自己的存在的神。不過，我們也不應該把神給摩西的名字哲學化。神不是在向摩西宣告說自己只是個「存有」而已。祂是在宣告自己是主，是在宣告自己的主權。祂是那位有位格的上帝，是那位可以用名字來稱呼的神。祂自己可以選擇要在何時、何地啟示自己。後來，當神再次向摩西宣告自己的名字時，祂說：「我……要憐憫誰就憐憫誰」（出卅三19）這位自稱為「我是」的神也能決定自己要憐憫誰。

　　 我們應當好好思想神美妙的名字背後的一些含意。祂的名字「我是」說明祂的存在既是獨特的，又是獨立的。神沒有把自己定義為一個群體裡的一份子，比如說，他不是對應於地神的那位天神；此外，人類所敬拜的萬神也被抛在一旁。

　　 我們可以從神的名字學到很多東西，可以不斷地思索、探究這位可畏的神的名字，但最重要的是，我們被這名字召集來聆聽永生神的聲音，並站在這位昔在、今在、永在的神面前。當耶穌在客西馬尼園裡宣告「我是」（和合本譯為「我就是」）時，那些要來追捕祂的人往後倒在地上（參約十八6）。每一句神的話都是充滿能力的。神一說話，事情立刻成就，神一命令，萬物立刻服從。但當神一說自己的名字時，所說的那句話的能力就會更加特殊，更加重要。

　　 有位以色列考古學家最近（譯注：本書寫成於1988年）挖掘到一件重要古物，它是屬於以色列上古時期的。他興奮地報告說：這銘文是用古代的字母拼寫的；雖然部分單字已經模糊不清，但神的名字雅巍（Yahweh）重複出現了三次。而這銘文，正是上帝要亞倫和眾祭司向百姓誦讀的祝福：
　　 願耶和華賜福給你，保護你。
　　 願耶和華使他的臉光照你，賜恩給你。
　　 願耶和華向你仰臉，賜你平安。（民六24—26）

　　 這是考古學上的大發現，因為在所有已發現的古物中，神的名字第一次出現在這麼古早的時期。顯然地，它應該是古代以色列人所配戴的圓形紀念牌。當神祝福那些祂將要使用的祭司時，祂說：「他們要如此奉我的名為以色列人祝福；我也要賜福給他們。」（民六27）

　　 毫無疑問地，有時神的名字的能力會被人們貶低，以為只是一種法術。就像以色列人曾經把約櫃扛到戰場上來迫使上帝祝福一樣，他們有時也會把神的名字當成像是護身符般的能力。但神名字的能力比法術更強，而且是強過無數倍。法術的錯謬之處，在於以為可以用咒語或儀式來操控神的能力。而恩典所帶來的真理是，神為了人，以自己的名字來約束自己。

　　 永生神並不是阿拉丁神燈裡的精靈。是祂呼召摩西，而不是摩西呼召祂。然而神稱呼自己為亞伯拉罕、以撒、雅各的神：祂是應許之神，祂的名字不但宣告祂為主，也宣告祂為蒙揀選之民的主。更好的是，我們被稱為祂名下的人（參賽四十三7）。舊約聖經裡的許多人物，例如以利亞、亞多尼雅、約拿單，名字裡都有「亞」、「雅」、「約」等字，這並不是巧合，這些字根〔譯注：英文為—jah，—iah，Jo—，神的名字雅巍（JAH），在希伯來文裡都是同一個字根〕都是神的聖名的不同形式；祂的子民承受了祂的名。

　　 神從荊棘裡呼召摩西，不只是要宣告祂的臨在，還要委任摩西奉祂的名行事。「故此，我要打發你去見法老，使你可以將我的百姓以色列人從埃及領出來。」（出三10)

　　 拯救以色列是神的工作，祂已經聽到了他們所發的哀聲，現在要來救他們。然而，神決定要透過祂的僕人摩西的事奉來救他們。一方面，以色列是耶和華的僕人，神要求法老釋放以色列——祂的兒子：「容我的兒子去，好事奉我。」（出四23）【註1】另一方面，摩西是神很特殊的僕人。他被神呼召，要作神拯救以色列的器皿。神對摩西的說話方式，是「面對面說話，乃是明說，不用謎語，並且他必見我的形像。」（民十二8）以色列如果要反對「我的僕人摩西」的話，應當感到懼怕。如果要反抗摩西，那就等於是拒絕了他所事奉的耶和華。

　　 列祖是神的僕人；作為家族的領導，他們擔任了很特別的角色。這個角色之後被各支派的族長所承繼，他們被視為人民中的長老。但神用一種新的方式呼召摩西作他的僕人。他擁有先知的權柄，要把神的話告訴百姓；他是以色列的統治者與審判者；他帶領以色列民在曠野中行走；當以色列人犯罪時，他為他們向神求情；他一路上也教導以色列民。摩西這個人，成為之後的眾先知的模範。

　　 還不只如此，在神給摩西的呼召中，神設立了一個典範，來指向彌賽亞的工作：「我必在他們弟兄中間給他們興起一位先知像你。我要將當說的話傳給他；他要將我一切所吩咐的都傳給他們。」（申十八18）

　　 摩西，作為神的家的偉大僕人，他預備我們來明白以賽亞書中的僕人之歌，使我們認識聖父所差遣作為最後僕人的聖子。

　　 摩西可一點都不想接受神的委託。他深深瞭解法老無數的戰車在戰場上的威力，他也能明白以色列人的挑釁與爭鬧，就像四十年前他所聽到的一樣：「誰立你作我們的首領和審判官呢？」現在的摩西，也明白自己的諸多限制。他說：「我是什麼人，竟能去見法老，將以色列人從埃及領出來呢？」（出三11）摩西明白法老的強大、以色列的軟弱，但他還不知道耶和華的大能。然而，他相信神，並往埃及去了。當他再次站在西乃山時，伴隨他的將有千百萬個以色列民。

　　 神把以色列人從被剝削的奴役生活中拯救出來，最重要的原因是為了審判。約瑟作為耶和華的僕人把祝福帶給埃及，摩西所承受的則是一個更為嚴峻的任務。神透過摩西所施行的神蹟都是災難。神不斷懲罰埃及人，直到他們願意讓以色列人離開。神聖的尼羅河變成了血，這塊崇拜太陽的土地陷入了完全的黑暗。透過這些災難，神顯明自己在埃及眾神之上的大能。

　　 拯救以色列的這齣戲，由摩西擔任耶和華的發言人，而法老則扮演神百姓的敵人，這齣戲就在兩人的互動中上演著。摩西沒有帶領一個奴隸叛變，以色列人甚至埋怨說他不應該有解放他們的念頭，因為最立即的結果就是埃及人對他們的壓迫加倍了。以色列人也沒有為自己赢得自由，這自由是神所賜下的，而摩西則是神的發言人。

　　 使我們對這教訓印象深刻的，正是這齣戲的最後一—幕。法老對於他答應要釋放以色列民的這件事反反覆覆，當他們終於離開、出發之後，他又反悔了，並派自己的戰車部隊，像龍捲風一般地去追擊他們。古埃及的戰車是當時偉大的攻擊性行動武器，為古代各國的軍隊所害怕。戰車上的軍人發現他們的獵物——這些逃跑的奴隸——根本就是一些沒有武器的烏合之眾，並且還受他們的小孩、牛群與裝滿家當的馬車所纏累。他們是不可能逃離的，因為埃及軍隊把他們包圍在紅海邊。

　　 百姓再次惡毒地攻擊摩西：「難道在埃及沒有墳地，你把我們帶來死在曠野嗎？..我們在埃及豈沒有對你說過，不要攪擾我們，容我們服事埃及人嗎？因為服事埃及人比死在曠野還好。」（出十四11—12）這時的摩西，並沒有徵召自由鬥士。要抵抗埃及軍隊是沒有希望的。他說：「不要懼怕，只管站住！看耶和華今天向你們所要施行的救恩。因為，你們今天所看見的埃及人必永遠不再看見了。耶和華必為你們爭戰；你們只管靜默，不要作聲。」（出十四13—14）

　　 神自己在火柱中趕退埃及軍隊，使他們一整晚被困在岸邊，無法前進。到了早晨，神把紅海分開，使以色列可以在乾地中通過。埃及軍試圖追上，結果被沖回來的海浪毀滅。在海遙遠的另一邊，摩西和以色列民一同向神高唱：「我要向耶和華歌唱，因他大大戰勝，將馬和騎馬的投在海中。耶和華是我的力量，我的詩歌，也成了我的拯救。」（出十五1—2）

　　 這首凱旋之歌在詩篇和以賽亞書中都再次出現過，告訴我們神在未來還會再拯救祂的子民。很明顯地，整個敘事有一個目的，就是要顯明拯救以色列的偉大行動是神自己的工作。「救恩出於耶和華」是聖經的偉大主題；而這段神從埃及手中拯救以色列的偉大行動，最能夠寫實地彰顯神作為帝王的拯救大能。

　　 「解放神學」的支持者深深受這段出埃及事件所吸引。他們想要把基督教的救恩論重新定義，使它以政治上的解放作為核心主題。他們奉基督之名，勸告基督徒拿起武器反抗高壓的政權（通常，他們想要抵抗的高壓政權是右派政權，而非左派政權）。他們控告教會把出埃及「靈意化」了，使它變成從罪中得拯救的類比，而不是一個社會和政治解放的例子。

　　 確實，以色列是從奴役和政治壓迫中被拯救。神的確有聽到祂的子民在忍受鞭打時的呼喊。但是以色列並不是透過游擊式的戰爭被拯救出來的。審判埃及與釋放以色列的乃是上帝那超自然的介入。我們可以用政治或屬靈的角度看待以色列民的苦境，但拯救他們的方法乃是神的大能和恩典。

　　 神釋放以色列的方法，指向了祂拯救以色列的目的。的確，神是那位解放者：「我是耶和華你們的神，曾將你們從埃及地領出來，使你們不作埃及人的奴僕；我也折断你們所負的軛，叫你們挺身而走。」（利廿六13）

　　 然而，神的目的，不僅僅是要把以色列從法老的軛下解救出來。祂要把他們帶到自己的軛下。神要求法老讓祂的百姓走，好使他們事奉祂。當以色列民抵達西乃山，並在那裡紮營，神給他們這段信息：「我向埃及人所行的事，你們都看見了，且看見我如鷹將你們背在翅膀上，帶來歸我。如今你們若實在聽從我的話，遵守我的約，就要在萬民中作屬我的子民，因為全地都是我的。你們要歸我作祭司的國度，為聖潔的國民。」（出十九4—6）

　　 耶和華把以色列帶出埃及，好使祂能召聚他們在祂膝下。他們在鷹背上被帶入神的同在中，好使祂能宣稱他們是祂聖潔的子民，祂恩典下的寳貝。

　　 逾越節很有力地象徵著神對以色列所宣告的主權。因為法老不願意釋放神的長子——以色列，神就在審判中宣告祂對法老之家的長子，以及對所有埃及家庭的長子的主權。我們可能會以為這審判並沒有對以色列各家帶來威脅（在之前的九災中，以色列人因為居住在歌珊地，所以被神放過）。但我們知道死亡天使也被差遣要審判每一個以色列家庭。在之後頒佈給以色列人的禮儀律中，收成的初熟果子和牲畜所生的頭一胎能夠代表所有的收成或所有的牲畜。神在這條律法所宣告的主權，就是要表示萬有都是屬於祂的。

　　 長子會被神取走，是因為兩個很不一樣的原因：第一，神可以宣告任何的受造物是屬於祂的；第二，有罪的受造者都在神的審判之下。審判長子就代表神刑罰所有的百姓。如果公義的神要準確地在有罪的埃及人身上實行這個刑罰，那麽有罪的以色列人也不能逃過一劫。世人都犯了罪，虧缺了神的榮耀，埃及人如此，以色列人也是如此。

　　 神所預備的逾越節羔羊，清楚地顯示出：如果神要彰顯祂的慈愛，那麼祂的公義也必須得到滿足。每戶以色列家庭要選出一頭沒有缺點的羔羊來。要殺了這羊，並把牠的血塗在自己房子的門框和門楣上，滅命的天使看到所塗的血之後，就會越過那一戶。這血表示，死亡已經發生了。羔羊取代了長子來受死，而因為長子代表了其餘的兒女，所以羔羊也代替其餘的兒女受死。在逾越節的象徵中，以色列不只從奴役的重擔中被解救出來，他們還從罪惡過犯中被釋放出來。當他們在吃羔羊肉的時候——就像他們吃平安祭的祭物一樣——表示他們與神的相交關係恢復了，因為神已經提供了救贖之道。他們之所以要穿旅行的衣著來吃羔羊，是因為神的應許是確定且必會實現的。

　　 逾越節的羔羊，為神要施行的拯救大工提供了一幅圖像。出埃及事件也是在顯明一種融合禮儀性象徵和歷史性象徵的事件。神透過祂的行為和話語來預示人類，使他們明白為什麼祂能宣稱罪人們為自己寳貝的產業。

　　 耶穌基督滿足了禮儀律。祂是「神的羔羊」，除去了世人的罪惡。祂是我們的逾越節羔羊，為我們犧牲了。我們與神相交的聖餐也是與祂聯合的宴席——不只是這些象徵指向了基督——整個故事都指向了基督。

　　 摩西和以利亞在變像山上，同耶穌討論祂將要在耶路撒冷進行的「出埃及」任務，是相當重要的。那將要被獻上為祭的羔羊同時也是拯救者和解放者。祂要來宣告被擄者得釋放，並且要親手折斷那最終的綑綁之軛，好釋放一切屬神的百姓。

　　 神設立祂的聖約

　　 如果神真的存在，為什麼祂不親自證明呢？為什麼神不藉著閃電和雷聲來向人顯現呢？關於這個問題，聖經的故事給了我們完整的解答。神確實這樣顯現過，祂也會再次顯現。上帝現在不顯現，不是因為祂不想說服無神論者，事實剛好相反。

　　 現在，神之所以還不肯在聖潔的怒火中向人顯現，是因為祂還不打算馬上對人類作最後的審判。榮耀的神已經透過差遣祂的兒子來到世界上，來顯明自己就是充滿慈愛的聖父。祂不以可怕的威榮向人顯現，是為了讓人類有機會能回應祂慈悲的呼召，並飽嚐祂愛的奇妙。那些要求神顯現的人並不知道自己在求什麼！「他來的日子，誰能當得起呢？他顯現的時候，誰能立得住呢？」（瑪三2）

　　 在西乃山上，神曾經在榮耀中顯現。祂曾經在燃燒的荊棘中說話——而摩西正是把以色列民帶到神曾顯現的這個地方——而這次，不只是荊棘，連整座山都燒起來了。大地震動，磐石崩裂，而比天崩地裂的雷聲更可怕的，乃是最可畏的永生神的聲音。

　　 希伯來書的作者描述這個畫面有多恐怖：此山有火焰、密雲、黑暗、暴風（來十二18—21）。然後天上有角聲響起，上帝說話。聽到的人乞求再也不要讓他們碰到這樣的恐怖情景，他們請求摩西在這之間介入。讓摩西登上那可怕的山去聽神的聲音！

　　 請注意希伯來書的作者如何談到這個事件：我們不是來到西乃山，我們沒有靠近那「可摸的火」，我們沒有聽到角聲響起和上帝說話的聲音。希伯來書的作者是否暗示：神的榮耀裂天而降的場景已經永遠不會再出現了？他是否教導我們：因為這個世界太世俗了，所以神不會再明明地向人顯現，而我們也可以肆無忌憚了？

　　 其實不然！西乃是地上的一座山。西乃山上的火，雖然是那麼可畏，卻只是物質的火，是可見的火。希伯來書的作者被聖靈感動告訴我們：當我們聚集敬拜的時候，我們不是來到西乃山，乃是來到錫安山。我們在神面前聚集，不是在曠野的山上——在那裡神與祂所救贖的人民相會；我們乃是來到他們朝聖之旅的目的地——錫安——神所居住的地方，祂的榮耀所在之處。

　　 的確，我們來到的山不是地上的錫安山，而是天上的錫安，天上的耶路撒冷。在基督徒的敬拜中，我們和所有屬神的聖者聚集在一起——數不盡的聖潔天使與被成全之義人的靈魂（來十二22—23）。在敬拜中，我們不是來到地上的聖所，我們乃是與我們天上的大祭司耶穌基督一同來到神的面前。基督灑在神寶座上的寶血是我們得赦免的確據。我們的敬拜和當年以色列人在曠野中的經歷一樣都是超自然的——其實是更加超自然的：我們看到的不只是影兒，而是實體。

　　 西乃山上的火只是能夠觸摸的物質，但我們所就近的乃是神同在的烈火——「我們的『神乃是烈火』。」（來十二29）。我們透過更直接的方式，聽到了神的聲音——神透過祂自己的兒子向我們說話：「你們總要謹慎，不可棄絕那向你們說話的。因為，那些棄絕在地上警戒他們的尚且不能逃罪，何況我們違背那從天上警戒我們的呢？」（來十二25）

　　 當日耶穌在山頂禱告，在彼得、雅各和約翰的面前變像，他們同時看到摩西和以利亞與祂同在。摩西曾經在西乃山頂上聽見神的聲音；之後，以利亞也被帶到同一座山上去聽神說話，但他這次不是在火與暴風之中，而是在安靜的細語中聽見神至尊的話（王上十九11—13）。在西乃山上環繞摩西的榮耀之雲再次遮蓋了耶穌和祂的門徒，神再次從雲中說話。但這一次神並沒有在祂那古老的聖約上再增加十條誡命，而是說：「這是我的兒子，我所揀選的（有古卷：這是我的愛子），你們要聽他。」（路九35）。

　　 神曾經在西乃山說話、呼召亞伯拉罕、在夢中向雅各顯現、透過眾先知向以色列民說話，「就在這末世藉著他兒子曉諭我們；又早已立他為承受萬有的，也曾藉著他創造諸世界。」（來一2）

　　 在道成肉身的奇妙中，耶穌基督把聖父賜給祂的話語告訴了我們。耶穌是神終極的話（道）——他向我們說的話就是靈，就是生命。（參約六63）以色列民承受不了神說話的聲音。神的先知摩西聽見了神的話就轉告百姓；摩西是神家中偉大的僕人，但耶穌是統管全家的聖子。

　　 西乃山的確是神啟示的顛峰之一。那些質疑聖經的權威，以及質疑神的真理是否能以人的語言表達的人，應該與以色列民一同站在西乃山下來聽聽神的聲音。其實神計畫了一個更偉大的啟示，而西乃山只是在作預備——為祂在基督耶穌裡的啟示作預備。神要告訴我們的話是，「你們要聽他！」（路九35）

　　 我們在敬拜的時候，就進入了天上眾聖徒所共聚的總會.（來十二23）；而希伯來書的作者也告訴我們，不要停止我們在地上的聚會（來十25）。基督的教會就是屬神的聚會——其實，這正是新約聖經中教會（ecclesia）這個字的原意。當西門彼得認出耶穌就是神的兒子時，耶穌說：「我要把我的教會建造在這磐石上」（太十六18） 。耶穌用教會（ecclesia）這個詞代表聚會，門徒們很容易理解祂的用詞，因為本來以色列民聚在一起就是屬神的聚會。

　　 以色列民一年要在耶路撒冷聚集三次，在神面前慶祝祂的盛典。這些聚會使人想起當年在西乃山的大聚會，當時，神把祂的子民聚集在自己的面前，並與他們立約（譯註：「立約」英文原文是「立祂的約」）。當時的以色列民是一群「會眾」——神的聖潔子民的聚會。摩西在過世前給以色列民的祝福中，描繪出西乃山聖會的華美景象（申卅三1—5）。在那裡，我們看到神在成千上萬的天使環繞中登基為王，以色列民在祂腳下準備聆聽祂的話。這個舊約畫面，在昆蘭守約者(Qumran Covenanters)的思想裡顯 得特別鮮明。人們在死海西岸的洞穴中發現他們的古卷。這個修道會認為，加入屬神的會眾，就是加入「地上的聖潔子民和天上的天使共同組成的聚會」【註2】。

　　 神的子民失喪、分散，身為新約中保的耶穌召聚了他們。舊約的百姓照著禮儀律在節期聚集，但這些節期的聚會只是預表基督的召聚。基督召聚祂的子民來到自己的桌前，因為祂自己就是逾越節真正的羔羊。祂在五旬節時差遣聖靈降臨在祂所召聚的門徒身上。有個偉大的節期還在進行：就是住棚節——為所有被贖之民而準備的收穫節期。希伯來書的作者告訴我們，在天上的耶路撒冷，這個節期已經開始了。我們呼召萬族萬民來參加這個節期。在大使命中，耶穌差遣我們，要我們和祂一同召聚全世界屬神的子民。祂若從地上被舉起來，就要吸引萬人來歸祂（參約十二32)。

　　 神在西乃山大會向祂的子民說話。祂以自己的救贖為前提，來頒佈祂的律法給他們。在十誡的開頭，神描述自己為以色列民的救贖主：「我是耶和華——你的神，曾將你從埃及地為奴之家領出來。」（出廿2）

　　 律法主義最大的錯就是將神的律法和頒佈律法的神分開。十誡並不是懸在半空中的抽象要求。第一條誡命主導了整個十誡：「除了我以外，你不可有別的神。」神的子民在祂面前侍立。祂是他們的神，他們是祂的百姓。在祂面前聚集時，他們必須承認祂是獨一真神。他們要盡心、盡性、盡意、盡力愛祂。

　　 我們的主是忌邪的神（出廿4—5）。在敬拜祂時，祂不會同意被視為眾神中的一位。神的忌邪，不是平常我們所說的那種充滿嫉妒和猜忌的情緒。這個字可以被翻譯為「忌邪」，也可以被翻譯為「熱愛」。這表明神對祂子民強烈和專一的愛——以色列民應當以全然的奉獻來回報的愛。

　　 所有由神的聖約而產生的律法，其核心在於聖約的關係——神與祂子民的連結。我們已經看到神在創造亞當和夏娃時設立了婚姻，婚姻制度可以顯明神那奥秘、強烈又專一的愛。因此，第七條誡命（不可姦淫），也是在暗示神和以色列民的聖約。對婚姻的委身會包含著忌邪的愛，這種愛乃是神放在人裡面的，祂要藉此讓人明白祂的盟約之愛。在以色列，當第七條誡命被遵守——對婚姻忠實——的確會堅固家庭生活。但這個誠命有更高超的含意，也就是指出神對祂百姓信實的愛，以及祂要求百姓用專一的忠實的愛來回報祂。

　　 「不可姦淫」這條誡命關乎最親密的一種人際關係；「愛要專一」這樣的命令源於聖約之神那專一的愛。當何西阿和以西結大聲斥責屬靈的姦淫——偶像崇拜的時候，那不只是一種比喻的手法。當保羅談到基督徒夫妻之道時，他也表達出神在基督裡的愛是最重要的。（弗五22-33）。保羅並沒有把象徵和實體混為一談；他很清楚地把我們引到神的愛那裡——那是人類一切真愛的源頭。

　　 我們不能在耶穌基督之外理解十誡。我們如果以為它只是一連串的「不可」，然後對應出一連串的「應當」我們就是忘記了在西乃山上說話的神，以及祂說話的背景。神的誠命要求祂的子民認祂為主，為拯救者。

　　 然而，以色列人並沒有遵守神的誡命。保羅在羅馬書指出，「世人都犯了罪」一—不單指神任憑他們悖逆下去的外邦人，也包括以色列民。他們雖然有神的律法卻沒遵守。律法將這些違法的人定罪，並用這個消極的方法，來把我們引向基督。律法顯出神公義的要求，也顯出我們無法達到神公義的要求，因此我們需要基督，祂代替我們承受罪的刑罰，藉此救我們脫離律法的咒詛。（加三10—14）

　　 基督不但承受我們當受的刑罰，祂也替我們達到律法的要求。基督不但承擔我們的罪，也將完美的義袍賜給我們。「神使那無罪（無罪：原文是不知罪）的，替我們成為罪，好叫我們在他裡面成為神的義。」（林後五21）我們在基督裡所得到的救恩，不只是把罪債除去，使我們恢復為無罪而已；也絕不是透過清除罪的記錄來使我們再有賺取自己救恩的機會。我們乃是在基督裡得到祂的義（羅十4）；我們從第二亞當（耶穌基督）獲得完美的兒子名分（林前十五22、45），我們也成為真以色列人（羅九5）。

　　 首先，西乃山上的律法表達了神所要求的全然順服。神是全然聖潔的，祂所要求的也絕不會更少。從這個角度來說，祂的律法只能控告我們。但神把祂的百姓帶出埃及，並不是要用西乃山的火把他們燒死。祂的目的是要拯救他們。因此，神的律法含有另一個層面的意義。它是神與祂救贖的百姓所立的聖約之法律。百姓和神一同進入了這聖約。他們答應要遵行耶和華所吩咐的一切（參出廿四3）。那時他們獻上祭物，祭司以祭物的血灑在祭壇與百姓們身上。我們可以發現，從一開始救贖就是必需的，而且這救贖必須是從神的祭壇而來。

　　 基督來到世界，並不是事後才決定的。在西乃灑下的聖約之血見證了那隻神在創立世界時所揀選的羔羊。我們可以分出十誡和禮儀律的不同，但我們要記得，它們是一起被賜下的。神並沒有只是說一些用來控告祂子民的話，祂同時也提供了一個救贖的象徵。

　　 既然如此，我們便能理解到連十誡的內容也是指向耶穌基督。神的公義是忌邪的，這忌邪的態度也同樣是祂對祂的救贖計畫的態度。想想十誡的第二誡！為什麼神要禁止人製造出各種形像來敬拜呢？我們已經知道，這不是因為神的形像不可能存在，因為神已用自己的形像造人。那麽到底為什麽神要禁止人用形像來敬拜祂呢？答案是，神為了那將要來的啟示——耶穌基督——而嫉恨這些形像。在基路伯之間、施恩座之上不可以放置任何形像，因為照著神自己的時間，祂會使自己的兒子道成肉身來到世上，到時候，我們可以明白馬利亞把香膏獻上，傾倒在祂的腳上，是何等地合宜。耶穌基督就是那不可見之神的形像。祂以人類的樣貌彰顯了祂的父：「人看見了我，就是看見了父。」（約十四9）不用形像來敬拜的意思就是不敬拜任何形像——除了那位「神所差遣的」之外，因為祂是那位獨一的、從永恆中所生的聖子。

　　 第三誡表達了神對祂的聖名的熱情。神顯出這深度的熱情，在於祂因耶稣之名而嫉妒其他的名——普天之下的人群中，祂只賜下這個名來救贖人類。神把耶穌之名高舉在萬名之上，在耶穌的名下，萬膝要跪拜，萬口要頌揚，承認耶穌基督是主。如果耶穌不是神永恆的兒子，這樣的敬拜就是褻瀆了。但神也把自己的名字從萬名中分别開來，透過高舉耶穌之名，神自己的名就顯出聖潔與榮耀來。

　　 同樣地，安息日的誡命雖說是為人而設的，但更是為那位人子而設的。這人子是安息日的主，並透過自己的復活把這個日子轉變為主日。安息日的安息代表著基督所給予的最終安息（參來四9—11）。

　　 因此，當我們聽到神從西乃山上頒佈的律法，我們不應該只是被律法的閃電所驚嚇，然後逃到基督面前懇求祂的赦免，以及成就在我們身上的義；我們更要在律法裡聽見神為祂的聖子所發的熱心，並認識到這律法見證了這位把以色列從為奴之地救贖出來的神所定下的救贖目的。

　　 耶穌為了我們而守全部的律法，祂透過祂所承受的那些苦難學會了順服。在祂的順服中，祂不只代表我們受難，祂也是我們的榜樣。祂不只滿足了律法的要求，祂也把律法深化、轉化了。祂使我們明白我們天父的旨意，就像我們藉著祂而明白西乃之約一樣。最重要的是，祂透過祂的聖靈更新了我們，好使我們能行出律法的要求：盡心、盡性、盡意、盡力地愛主我們的神，並愛我們的鄰舍如同自己。

　　附註：
　　1.英文聖經NIV版把這句話中「事奉」（serve）一訶翻譯為「敬拜」（wership）。或許敬拜神在這裡的確是相當重要的一個含義，但是，這裡的重點應該還是在於以色列對耶和苹的「事奉」：神拯救以色列，好使他們從「事奉」法老，變成「事奉」上帝。
　　2.在G.Vermes所翻譯的The Dead Sea Scrolls in English（Baltimore: Penguin Books，1962）的第93頁中，有這段話：「神赐予那些祂所揀選的人屬天的祝福，作為永久的產業，並使他們繼承聖者的產業的一部份。神親臨這天上的眾子們所共眾的總會……」（昆蘭古卷卷一，十一章7—8節）也可參考Carol Newsom所著的Songs of the Sabbath Sacrifice (Atlanta: Scholars press，1985）。在希臘和希伯來文裡而，「聖者」可以同時指著人類和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