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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篇正文：

1A . 简介

我们在这里首先要解释“形而上学 "( metaphysics ) 这个词的含义，因为这一部分将讨论这个话题。传统观点认为，形而上学指的是关于“存有作为存有 ”（being as being ) 的哲学研究，也就是对于“在其本身中存在的实在 ”( rea lity as it is in itself ) 的研究。形而上学回答了以下问题:“什么是实在?”以及“实在的本质是什么?”

我 fl ] 要解释的另一个重要名词是“认识论” ( epistemology ), 就是关于我们怎样认知的理论。《牛津哲学辞典》 ( Oxford Dictionary of Philosophy ) 把认识论定义为“认知的理论”,即我们认知事物的过程是怎样的。例如，我们的意识 ( senses ) 告诉我们周边事实的真相，但我们是否知道意识在认知过程中有没有发生错误？首先，让我们来看看什么是真理，然后再来解释我们是如何认知它的。

2A. 什么是真理

真理就是与其所指对象相符合的道理。形而上学的真理就是符合并反映实在(即实际上是什么)的道理。“相符”意味着与某事物“相”的一致，这里我们所指的是 ，一 种有关实在的思想或陈述与此实在“相”的一致。“实在”指的是实际存在(至于我们是否能知道它们相符，这个问题在下一章“真理的可知性”有更详细的论述)。

1B. 真理与现实相符（相对主观主义而言）

相符形容了一个状 况 : 有一件事 实存在，就会有对这件事实的信念存在。相符的意思是，当信念准确地反映了事实,该信念就是真实的。

相反，主观主义认为真理或现实是由主体或人内在决定的。

1C. 亚里士多德给真理下的定义

希腊哲学家亚里士多德这样概括真实与虚假之间的区别:“说不存在者存在，或存在者不存在，就是虚假的。说存在者存在，不存在者不存在，就是真实的。因而说事物存在或不存在的人，就是以其为真实或者以其为虚假。但若说‘既不是存在又不是不存在'，事物便处于真假之间 。”(Aristotle,M,4.7.1011b25-30)

亚里士多德认为，真理是建立 在一种 思想或陈述所倚赖的真实存在事物的基础上的:“例如，某人存在这一个事实,就蕴涵了肯定他存在之命题的真实，反之亦然。如果他存在，则肯定这一事物的命题便是真 实的 ; 如果这个命题是真实的，那么我们可以推断这个人是真实存在。但真实的命题不是一个人存在的 原因 ; 然而他的存在，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似乎是这一命题之所以是真实的原因。因为后者的真实或虚程乃是根据一个人是否存在来判断的。 ” ( Aristotle , C , 12.14bl5-22)

亚里士多德指出一个陈述或信念只有在其所指的事物发生变化时，才有可能从真实转向虚假。他说：

陈述和信念在任何情况下，它们自身都是保持不变的，如果它们.有了相反的性质，那是因为事实发生了变化。因为一个陈述指某人正坐着，这个陈述并没有改变，只有真实的事物改变，才会令陈述一时是真实的，另一时却是虚假的。信念也是如此……因为陈述和信念如果有了这种相反的性质，事实上并不是它们自身发生了变化，而是某些别的东西发生了变化。因为是真实事物自身的存在与不存在，令有关它的陈述成为真实或虚假，而不是陈述本身能够容许自己有相反的性质。 （ Aristotle , C , 5.4a35-4bl2)

2C. 阿奎那给真理下的定义

阿奎那断言“真理是知性与事物的一致，因此了解这种一致也就掌握了真理。”( Aquinas, ST，1.16.2) 阿奎那把真理定义为感知与被感知事物的吻合：

所有知识的获得，都是通过认知者对被认知事物的吸收同化，正是这种吸，收同化使得知识 产生： 就像一个人的视觉之所以能够意识到色彩的存在，是因为眼睛接受了色彩带来的变化调整。所以，存在物与人的意识相关联的首要方式就是两者相和谐:我们称这种和谐为感知与被感知事物的吻合。有关真理的正式概念正是在这种吻合中出现的。 （ Aquinas, 0T，1.1)

阿奎那又说:“事物与知性的结合中包含了有关真实的意义，这种结合预先假定了事物的多元性，而不是 同一性 。所以，当知性开始具有外在事物所没有的一些特点，而依然与外在事物相符并与之 一致时 ，便可说真理的概念首先存在于知性中。” ( Aquinas , 0 T , 1.3)

3C . 当代哲学家给真理下的定义

穆尔 ( G . E . Moore ) 是这样定义真实信念与虚假信念的:“如果说一种信念是真的，就是说在宇宙中确实存在着与此相符的 事实 ; 如果说一沖信念是虚假的,那是因为在宇宙中没有任何事实与之相符。” ( Moore , SMPP , 277)

穆尔又说:“当一个信念是真时,它必定 与一件 事实相 符合 ; 而当一个信念与一件事实相符合时，它必定是真的。同样地，当一个信念是假时,它必定不与任何事实相 符合 ; 而当一个信念不与任何事实相符合时，它必定是假的。” ( Moore , SMPP , 279)

穆尔认为，真理是所有符合事实的信念的共同属性：

我们已经说过，只有当一个信念与事实相符合时，这个信念才是真的。显然 ， 这种相符性便是这一信念和其它信念的共同属性。比如说，某个店员相信，我们预订的包裹今天早晨已经寄出去了，这个信念就具有与事实相符的属性(也就是说，那个包裹确实已经被装船运送了）。“我已经走了”这个信念也同样具有这种相符性。同样，已经被我们证明为虚假信念的属性也是一样的。我们证明了这一信念的属性为假，是因为它没有与任何事实相符合 （ 包裹根本就没 有寄出去）。 （ Moore , SMPP , 277-78)

持不可知论的哲学家罗素 (Bertnmd Russell ) 这样区分两种有关信念的事实当 一个 心思所相信的，与不包括此心思在内的事实相符的时候，也就是与相信的对象相符的时候,这个心思所相信的才是真的。有了这种相符性，才会有真理 存在 ; 没有这种相符性，就是虚假的。所以我们必须同时阐明两种事实: （ a） 信念倚赖心思而存在 ,( b ) 信念并不倚赖心思而成为真实。 ” ( R USS ell , PP , 129)

罗素认为有一个世界是由不倚赖我们的心思的客观事实组成:“首先我想让你们明白这样一个自明之理，我希望你们会同意我把这些道理叫做自明之理,因为它们太明显了，简直不值一提。那就是，世界上存在着事实，那些事实是不会因为我们的想法而改变的。世界上亦存在着信念，是与事实相符的,根据其对事实的反映，它们不是真的就是丨段的。 ” ( Russell , LK ,182)

多马主义哲学家吉尔松 (Etienne Gilson ) 指出，若要使认知者和被认知事物之间达到一致，两者之间就必然存在差别：

把真理定义为事物和知性之间的一种相符合（实现的证明 ） ……只是简单表达了这样一个事 实：真 理的问题可以是毫无意义的，除非我们把“知性”视为与其对象是不同的……真理只是下判断的理性和判断所确认的现实之间的相符。虚假就是它们之间的不相符。”吉尔松接着说:“我说彼得这个人是存在的，如果这种论述是正确的，那是因为彼得这个人确实存在。我说彼得是一个理智动物，如果我说的是实话，那就是因为彼得确实是一个被赋予理性的活物。 ( Gilson , CPSTA , 231)

兰姆塞 ( F . P . Ramsey ) 是这 样阐述 心思与事实之间的差 别的：

假设我现在判断凯撒是被谋杀的，那么我们可以很自然的在这个例子中把两者区分开:一面是我的思想，或者我现在的精神状态，或者是我脑子里浮现出来的文字或画面，我们可以称之为思想因素。另一面是凯撒，或者凯撒这件谋杀案，或者凯撒和谋杀案,或者凯撒被谋杀的这个论点，我们将其称之为客体因素。我在说凯撒是谋杀的时候，就包含了在这些思想因素和客体因素之间的联系。 （ Ramsey , FP , 援引于 Mellor , PP ，34)

波士顿大学的祈理富 (Peter Kreeft ) 和塔西里 (Ronald K . Tacelli ) 解择说“真理就是你所知的或所说的与事实的相符，真理的意思是‘如实说出他们接 着说：

所有有关真理的理论都有这样的 特点 : 人们一旦将它们清楚简洁地表达出来之后，就会发现这些理论中早就蕴涵了真理的普遍概念，这种真理概念体现在语言的智能中，包含在文字的使用习惯里，它们就是真理符合（同一性）论。每一种宣称其真实性的理论就是因为它与事实相符，其余的理论是悖论，因为它们不能与事实相符。 （ Kreeft , HCA , 364, 366 )

莫兰 ( J . P . Moreland ) 把真理描述为“一种思想与世界的相符关系。如果一种思想能够如实地描述世界，那就是真实的。它与世界的关系是一种相符关系。” ( Moreland , SSC ,81-82)

贾斯乐 ( Norman L . Geisler ) 表取同意：

真理就是与其所指事物（一个词所指的概念 ) 的相符,有关实在的真理是与事物的实际面貌相符的。真理就是“如实说出”。这种相符可以适用于抽象实在与具体实在。有数学真理，也有关于概念的真理。在每一种情况下都有一个实在，而真理准确地反映了它。虚假就是与事实不相符，它没有如实说出，混淆是非，陈述背后的含义是毫不相关的。如果它缺少了应有的相符性，那么它就 是虚假的。（ Geisler ， BECA , 743)

艾德勒 (Mortimer J . Adler ) 说:“话语的真实性在于,一个入对别人说的和自己心里想的相一致。同样，思想的真实性在于 ，一个 人所想、所信、所思与独立于我们的心思、确实存在或不存在的现实相符，那就是虚假的。 ”( Adler , SGI , 34)

范英伟 (Peter van Inwagen ) 解释说 ：

我们对于世界有着各自不同的信念和判断，如果世界确实是那样的话，这种信念或判断就是正 确的； 如果世界不是这样的话，这种信念或判断就是错误的。信念和判断应该正确地反映世界，如果没有，我们的信念和判断便没有尽本分，是它们的错误而不是世界的错误。因此，我们的信念和判断跟世界的关系就像地图跟它所描绘的疆域之间的关系一样，如果地图没有把疆域描绘正确，那是地图的错，而不是那地方的错 。（Van Inwagen , M ,56)

奥迪 (Robert Audi ) 是当代认识论(有关认知的研究)领域的杰出哲学家,他这样论述道：

一般而言，把我们的信念合理化的内在状态和过程，同时也把我们的信念和外在的事实联系起来,这连系是基于信念的真实性。我认为，某个真命题不管有没有人相信它，它都是与某种真理符合论相一致的，理论的中心思想就是真命题(或有关事实的陈述 ) 与现实“符合 ” ( 或者相同）。还有人说，真命题之所以是正确的就是因为那种相符性。因此，假如在现实中确实在我面前有一块草地，那才能说“在我面前有一块草地”这个命题是真的。也可以这样说，这个说法之所以是正确的，就是由于在我面前确实有一块草地。 （ Audi , ECITK , 239)

锡拉丘兹大学 (Syracuse University ) 的哲学教授奥斯顿 (William P . Alston ) 用相似的方式论述了他的“真理的现实主义概念”:“一个陈述(命题或信念 ) 仅当其论述的内容确是事实的内容时，才是正确的。比如说，‘金子是有延展性的'这句陈述仅当金子确实有延展性时才为真。陈述的内容，即它所描述的事物，是我们所要证明这是一个真实陈述所需要的一切条件……证明陈述为真的条件，多一点也不必要，少一点也不行。 ” (Alst〇n, RCT ,5-6)

4C. 否认真理符合论的后果

如果真理不是与现实符合，那么就必然会出现以下后果。

从哲学上来说，如果真理不是与现实相符，说谎便是不可能的。如果我们所说的话不用与事实相符，那么它们在事实上永远也不会不正确。没有真理符合论观点，就没有真假之分。在一个哲学系统里如何描述一个既成事实的精确度上就不会有真正的差异，因为我们不能寻求客观事实作为依据。那样就不能判断某个陈述为真实或为虚假，而只在它们与事实的关联性是多还是少。我们对于某种事物的看法，和事物本身之间必须要有一个切实差别，那样我们才能说到底这种判断是真的还是假的。 （Geisler and Brooks , WSA ，263)

不仅如此，

一切事实的交流都会被摧毁。一个要传递给你某些信息的陈述必须和其事实依据相符。然而，如果没有用事实来检验这些陈述的真实程度，那么我实际上等于什么也没有说。我仅仅是编造了一些事情，你需要衡量它们与你思维系统的相关性，而那样的话是会相当危险的。假如你在过马路的时候，我告诉你一辆货车闯过来了，你要用多少时间才能判断我的话与你自己的理念系统相 符呢？（ Geisler and Brooks , WSA ，263)

2B . 真理是绝对的(与相对主义比较）

相对主义是这样一种理论:“没有一种固定的客观标准来确定真理，所以真理随着不同个人与环境的变化而变化。 -( Trueblodd , PR ,348)

1C. 绝对真理和相对真理的对比

我们可以从下面两个命题来看出绝对真理和相对真理的对比:(1)真理在时间、空间上来说不是相 对的 ; (2) 真理对人而言也不是相对的。

1D. 真理在时间、空间上不是相对的

相对主义者会说铅笔在键盘左边”这个陈述是相对的,因为它正确与否要视乎你站在桌子的哪一边而定。他们认为，空间在方位上总是具有相对性的。同时,真理也是受时囘限制的。在某一时候，我们可以说“里根是总统"这个陈述是正确的，然而现在就不能这样说。所以说这个陈述曾经是正确的,现在却不是了。因此,这种陈述的真实性必然会因应它们所属的时间改变而改变 。（Geisler and Brooks , WSA , 256)

然而，空间和时间是可以在陈述中表明出来的：

相对主义者的这种解释具有误导性。说到时间和空间，说话者的时间方位和空间方位都是可以在陈述中体现出来的。比如说，在 1986 年说“里根是总统”是正确的，并且这种说法永远是正确的。因为里根在 1986 年是美国总统,这个说法不论在什么时候看都是正确的。如果有人在 1990 年说了同样的话，那么他就做出了一个新的、与刚才陈述不同的真实陈述，因为那时已经比那个陈述的时间晚了 4 年了 。一个 陈述的空间和时间因素是决定这种陈述意义的内在因素。然而，如果(在 1986 年说 ) “ 里根是总统”对任何人、在任何地方都是正确的，那么这就是一个绝对真理。我们也可以这样分析“桌子上的铅笔”那个论述,我们必须把说话者的方位当作陈述的一部分内容来理解，所以，这也是一个绝对真理 。（Geisler and Brooks , WSA ，256)

不仅如此，艾德勒解释说，像“这在中世纪也许是正确的,现在再也不是了”或 “ 那对原始人来说可能是正确的，对我们来说就不一定了 ” 这 种陈述是出于两种的混淆。有的时候，人们会把某一特定时期或特定地点大部分人认为是真实的观点混淆为真理。比如说下面这个 例子：

几个世纪以前，部分人认为“地球是平的”这种说法是正确的，而那种错误观点现在已经被绝大多数人否定了。不能由此下结论说，客观的真理已经改变了，曾经是正确的说法现在已经不正确了……不是真理本身改变了，而是当时的普遍观点现在已经不流行了。

第二种混淆的出现，是因为人们忽略了陈述中的时间因素和空间 因素：

一个国家的人口随着时间的变化而不断变化，可是一个有关这个国家一定时期人口数量的陈述，即使是当后来人口增加了的时候，也依然是正确的。因为这个有关国家某年人口的陈述中有时间因素的存在，这使得那个陈述永远是正确的，如果它一开始就是准确的话。 （ Adler , SGI , 43)

艾德勒又补充说:“人们会有这 样一种 举动,那就是当很多人认为某种观点毫无道理的时候,人们就会畏葸不前不敢表态。我们可以停止这种举动，只要记住，那种观点并没有阻止我们认识到，有关是非的判断是随着时间的改变而改变的,也因为地点的变换而不同。随着时间和地点状况变化而变化的，是我们持有的是非判断,而不是事实。 "( Adler , SGI , 43)

2D. 真理对人而言也不是相对的

甚至连不可知论者罗素也认为真理对人而言不是相对的:“我们可以看到，人的头脑不能凭空制造出真实或虚假。人的头脑会产生信念,然而一旦产生了信念，人的头脑就再也不能使它们成为真实或成为虚假，除了在一些特殊情况下，人的力量可以控制还末发生的事情，比如说赶火车。使信念成真的仅仅是事实，而这种事实无论如何(除了特殊情况外)也不包括拥有这信念的人的心思在内。 ” (RUSSell，PP，129-30)—个“特殊情况”可能就是诸如“我做了一个梦”这种陈述。在那 种情况下,人的头 脑根据 一件事实制造了一种信念,而这事实亦是与头脑有关的。虽然这样,原则仍然不变，那就是，有了事实才会有信念，只有当信念正确地反映了事实，这信念才是真实的。

哲学家欧文斯 (Joseph Owens) 说 ：“ 至今为止，存在与非存在于同 一时囘 同一地点是不兼容的，存在本身明显就是绝对的。所以从这一层次来说，存在为真理提供了绝对化的基础。当天上在下雨的时候，下雨是不可能与 ‘ 不下雨'同时存在的，这是绝对的。它对于观察者来说不是相对的。从这 一观点 我们可以看出，判断的真实性是具有绝对性的，因为它是由绝对的存在来衡量的。” ( Owens , CE1, 208)

艾德勒注意到 ,“ 这对你来说也许是正确的,对我来说就不是了”这种说法并不是错误的，而是人们把意思表达错了。因为 “ 人们没有分清，一个命题或陈述固有的真实性或虚假性，和根据该陈述固有的真实性或虚假性作出的判断,两者之间的差 别。 我们在判断事物真假时可能会有不同意见，但这并不影响事实本身的真实性 ( Adler , SGI ,41)

艾德勒继续说：

一个陈述的真实性或虚假性，来自它与确定的事实之间的关联，而不是来自它和人们所做出判断之间的关系。我可以肯定一个实际上为虚假的陈述是真 实的； 你也可以否认一个实际上为真的陈述，说它是假的。我的肯定和你的否定都不能改变或影响那些陈述本身的真实或虚假，是我们判断错了。不管我们怎么想，持有什么观点，作出什么判断，它们的真实性或虚假性是不变的。 ( Adler , SGI ,41)

因此，艾德勒把我们对真理判断的主观性和真理本身的客观性区分开来。他解释道:“真理的主观性方面是人宣称自己所做的判断是正 确的 ; 客观性方面就是人的所思所想与他作出判断所依据的事实之间的一致或符合，客观性方面是首要的。” ( Adler , SGI ,42)

艾德勒说，那些没有将这两者区分开的人使他们自己陷入了极端的怀疑之中，因为他们拒绝承认，真假判断之间存在的主观分歧是可以解决的,只要我们努力确定客观事实是真的还是假的，并谨记一个陈述的真实与否是由它本身与现实的关系决定的，不是由它和人类的意识判断之间的关系而决定。” ( Adler , SGI ,42)

根据奧迪的观点是：

在我面前是否存在着一片草地不是我意识状态的问题，而是一个客观的问题，不依附于任何人的意识。这片草地是否存在_与我们是否相信它存在，是并毫无关系的。事实上，我所相信的是真还是假，是由这片草地是否真的存在来决定的。这种属于观察性信念的真实性是依附于外在的现实，而外在的现实却不依附于人的信念。 （ Audi , ECITK ,239)

外在的现实或外在的事实是不倚赖于人类意识而存在的，奥迪得出结论说:“我们不能说真理是完全独立于意识的，但至少可以说真理具有相当的客观性。那么，我们就可以得出这样一种现实主义观点，认为(外在 ) 事物的存在是独立于人类对它们所作的判断 。” ( Audi , ECITK ,239)

奥斯顿认为“金子是有延展性的”这个陈述对任何人来说都不是相对的。

我们不需要任何人或社会团体承认金子是可延铸的，不管是什么社会团体，都不需要他们认为这是可信的。也不需要用科学实验来证明金子是有延展性的，这个问题远远不值得探询。不需要美国哲学协会的绝大多数人都接受这个观点。不需要某个人用实验来证明这一点。只要金子确实是有延展性的，我所说的就是正确的，不管任何人或社会团体对这个命题的认识有多少。 （ Alston , RCT ， 5 -6)

范英伟观察到 “ 世界存在的特点是，它基本上独立于我们的信念和判断之外。”从而他得出结论说:“所以，我们的信念与判断的真实性或虚假性是‘客观'的，因为其真实性或虚假性是由信念与判断的对象所赋予的，是由与它们相关联的事实而决定的。 ”(Van Inwagen , M ,56)

范英伟又说：

人类所相信和判断的对象是怎样赋予它们真实性的呢？……如果我断言，奥尔巴尼是纽约州的首府，那么我所说的只有在奥尔巴尼确实是纽约州的首府时才是真的；只有在奥尔巴尼确实不是纽约州的首府时，我所说的才是假的。如果伯克力认为没有什么东西能独立于意识而存在，那么只有在确实没有东西能独立于意识而存在的时候，这种说法才是 真的； 亦只有在确实有东西能独立于意识而存在的时候，这种说法才是假的。如果有两个人，比如说你和我，对某一事物有相同的判断，那么只有那种事物的特性才能赋予我们共同信念的真实性或虚 假性 ; 例如 : 也许我们都相信奥尔巴尼是纽约州的首府。真理只有一种属性,没有那种信念或判断 —— “对我来说是真的”而“对你来说是假的”。如果你的朋友艾尔弗这样回答你之前的话:“这对你来说可能是真的，对我来说却不是”,我们只能认为他是用一种错误的方式在说“那可能是你所想的，但是我不这样认为 。 ” (Van Inwagen , M , 56-57)

2C. 相对主义自相矛盾的本质

加州戴维斯大学的哲学教授朱布恩 (Michael Jubien ) 提出了一个类似的论点来反对相对主义：

要么相对主义是一个真实理论，可以作出正确判断，要么它就不是。然而，任何人尝试确定相对主义，却不以明显（绝对 ) 真理为基础，都注定失败，因为在 推理过程中会产生无穷后退。当然，任何人以明显（绝对 ） 真理为基础来确定相对主义都会是自相矛盾的。如此看来，任何(对于相对主义的）确认要么是自相矛盾的，要么就不是真的，它们只是空洞的口号。 （ Jubien , CM , 89)

上文提到的这种“无穷后退”是当相对论者宣称他们的理论是正确时，就会出现 的一 种情况。这种理论要么是绝对正确 ( 对所有人而言，适用于任何时间地点），要么是相对正确的。如果这种理论是绝对正确的，那么相对主义就是假的，因为至少 有一种 理论是绝对正确的。然而如果这种理论只是相对正确的，那么就会出现这样的问题:“它对谁(相对 ) 而言是正确的?”假设它对某个叫约翰的人来说是正确的，然后相对论者可以断言相对主义对约翰来说是正确的。但是这种断言 ( 相对主义对约翰来说是真的 ) 是绝对正确的呢？还是相对正确的呢？如果它是绝对正确的，那么相对主义肯定是 假的 ; 如果它是相对正确的，又是对谁而言的呢？对约翰？还是对其他人？

假设“相对主义对约翰来说是真的”的说法对某个叫苏西的人来说是正确的，那么，相对主义者就必须解释，这种真实性是绝对的还是相对的，如果是后者,那么又是对谁而言的呢？就这样，相对主义者踏上了一条漫长的不归路，永远也无法自圆其说。事实上，他们要么不得不承认至少有一个真理是绝对正确的,而那就证明了相对主义是错 误的 ; 要么他们就坚持相对主义是真的,从而不能说明到底什么是正确的。因此，相对主义不是自相矛盾的 ( 也因此是错的 ） , 就是不知所云。

贾斯乐评价说:“相对论者想要避免相对论的这种尴尬困境，唯一的办法就是承认，至少存在着某些绝对真理。正如我所说的,大部分相对论者都相信相对主义是绝对正确的，所有的人都应该成为相对主义者。这就说明了相对主义的本质是自相矛盾的。相对论者自己站在绝对真理的基础之上，却想把一切都相对化。 "( Gdsler ， BECA ,745)

祈理富和塔西里用相似的语调评 论说：

我们可以立刻驳斥普遍主观主义,就像驳斥普遍怀疑主义一样。如果真理只是主观的，仅仅对我为真对你却不然，那么那种真理 -- 主观主义真理，也不是正确的，仅仅是对我而言为真罢了（就是说对主观主义者来说是真的）。因此，主观主义者并没有说主观主义就是千真万确的，而客观主义就完全是假的或者是个谬误。主观主义者并没有挑战其对手，没有与之辩论或争执，只是与其“分享他的感受”而已。“我感觉还好”一句并不与你所说的“但是我觉得有点恶心”相矛盾或相驳斥。主观主义不是一种主义，也不是一种哲学，它还没有达到值得我们注意或加以驳斥的程度。它的主张就似是“我感到”而不是“我知道”。 （ Kreeft ， HCA ，3 72 ）

3C. 其它相对主义的问题

如果相对主义为真的话，世界就会充斥着自相矛盾的情况。因为如果某事物对你而言是真的,但是对我而言是假的，那么相悖的情况就会同时存在。如果我说“冰箱里有牛奶”而你说“冰箱里没有牛奶”,我们都是正确的，那么在同 一时间 同一地点，这个冰箱里既有牛奶又没有牛奶，但那是不可能的。所以说，如果说真理是相对的，那么不可能发生的事就会存在。 （ Geisler , BECA ， 745)

贾斯乐论到:“如果真理是相对的，那么就没有人是错的 —— 即使他们事实上错了，只要某事物对我来说是正确的,那么即使在我实际上是错了的时候，我也是正确的。相对主义的缺陷在于 ， 一个人 永远也学不到任何东西，因为学习就是从错误观点到正确观点的过程，也就是从绝对错误的观点到绝对正确的观点。 ”( Geisler , BE - CA ,745)

4C. 道德相对主义

道德相对主义是适用于社会伦理范畴的相对主义。莫兰在 《尽意爱神 》（ Love Your God with All Your Mind ) — 书中这样阐述:道德相对主义“认为任何人的 行 为都应该与其(个人的)社会准则相一致……它暗示道德问题不是简单的对与错问题。” ( Moreland , LYG ,150)

莫兰对道德相对主义提出了五点批评性的分析：

1. 我们很难定义一个社会到底是什么，或者在一个案例中确定 哪一个 才是相关的社会。如果一个来自 A 社会的男人，和一个来自 B 社会的女人，在一个属于 C 社会的旅馆中发生了婚外性行为，而 C 社会的道德观点与 A 、 B 社会的道德观点都不尽相同，那么到底应该用哪 一个社 会的道德标准来判断这种行为的对错呢？

2. 另一种反对道德相对主义的意见就是，事实上，我们是经常同时持有不同道德价值观的社会成 员 : 我 们的直系亲属、旁系 亲属 ; 我们的邻居、学校、教会和各种组 织 ; 我们的工作 场所 ; 我们的城镇、州、国家乃至国际社会，到底哪个社会是相关社会？如果我同时是两个社会的成员 ，一个 社会准许某种道德行为而另一个社会反对，那么在这种情况下我该怎么办呢？

3. 道德相对主义存在着我们称之为“改革家困境”的问题。胃如果道德相对主义是正确的，那么从逻辑上来说，一个社会不可能出现像基督耶稣、甘地或马丁路德金那样的道德改革家。为什么？因为道德改革家是不遵循现有社会的准则，并号召提倡改变那种准则的社会成员。然而，如果一种社会行为只在遵守了既定的社会准则时才是正确的话，那么根据这个定义,道德改革家本身就是 一个不 道德者，因为他们与其社会准则相对抗。那么道德改革家就永远是错的,因为他们违背了社会准则。然而，任何认为道德改革家不可能存在的观点也是错误的，因为我们都知道道德改革家是确实存在的。换句话说,道德相对主义意味着没有一种文化 ( 若采用因循的 观点)或个人(若采用主观主义)能改进其道德准则。

4. 即使不考虑社会习俗，某些行为都可以确定是错误的。这类观点的提倡者 经常从特殊主义的观点出发，认为所有人都知道有些事情是错误的,比如说虐待婴 孩、偷窃、贪婪等等，并不需要制定一个标准来确定他们是否犯错，实际上人人都知 道这些事情。所以 ，一 种行为(比如说虐待婴孩 ), 即使是在社会认为是正确的情况 下也有可能是 错的 ; 同样，一个行为即使是在社会认为是错误的情况下也有可能是 正确的。甚至是当社会对某种行为不置任何评价的情况下，它也会有是非之分。

5. 如果道德相对主义是正确的，那么我们就很难理解，在某些情况下一个社会 如何有资格抨击另一个社会的行为。根据道德相对主义，我的行为必须遵循我的社 会准则而其他人的行为必须遵循各自的社会准则。如果史密斯先生的行为在他的 社会准则中是对的，在我的社会准则中是错的，我又怎么能批评他的行为是错的呢？

为了回答这种反对意见，有人会指出, A 社会的准则规定诸如谋杀这类行为都 是应该受谴责的，不管它们在哪儿发生，所以 A 社会的成员就可以谴责发生在其它 社会的此类行为。然而，这一规则更深层次地揭示了道德相对主义的矛盾之处 。假 设这一规则和道德相对主义都是正确的, A 社会的成员都遵守这些规则，这样一来， 似乎 A 社会的成员都持有这样一种 观点 ： B 社会的成员就是该犯谋杀罪行的(既然 B 社会准则规定这是正确的 ） , 而我必须谴责 B 社会成员的行为，因为我的社会规定 我该这么做。因此,我谴责 B 社会成员的行为是不道德的，同时我认为他们本来就 应该这么做。更进一步来说,为什么 B 社会成员要在意 A 社会成员是怎么想的呢？ 毕竟如果道德相对主义是正确的话, A 社会道德观念或其它圧何社会的道德观念就 不存在固有正确的准则。所以出于种种原因，我们必须要弃绝道德相对主义。 ( Moreland , LYG , 150-53)

5C . 为什么要否定绝对真理？

祈理富和塔西里评论说:“也许今天美国乃至全球的主观主义的起因，就是一种 渴望:渴望被接受，渴望自己是潮流中人,渴望变得时髦、成为先锋，渴望自己是消息 灵通的而不是‘守旧的'、‘老土的'或者‘落后的'。我们在孩提时代就已经意识到这 一点,人在十几岁时会因为落后于潮流而感到十分恐惧，万分难堪,而当我们长大 时，就会用复杂的学术伪装去掩饰它。” ( Kreeft ， HCA ,381)

根据祈理富和塔西里的观点，怀疑论的另一个原因，“就是对于巨大变化的恐 惧，也就是说，对于转化的恐惧，害怕‘重生把自己整个生命和意志献给神、降服于 他。而主观主义相比之下显得较为温和,给人的感觉像是呆在母亲的子宫里，或在 梦中，或在一种自恋的幻想中。 ” ( Kreeft , HCA , 381)

根据鲁益师的观点，被他称为“主观主义毒药”的原因之一，就是相信人 是一种 盲目进化过程的产物：

人类在研究了其生存环境之后，便开始研究自身，从这一点上来说，人类已 经确立了自己的理性并且通过它来看待其它事物。现在，人类的理性成为他的 研究对象 : 就像 我们把自己的眼睛拿出来细看一样。因此经过研究之后，人类 的理性思维已经成为了 一种附带现象，伴随着大脑皮层的化学反应和电子反应 产生的，而大脑自身又是一种盲目进化过程的附带产物，所以人类自身的逻辑 至今为止仍然是一切领域活动都必须遵循的基本准则，但是已经变成了纯主观 性的东西。我们没有理由认为真理是由它产生的。 （ Lewis , PS , 援引于 Hooper , CR , 72)

一些人否认真理的客观性，范英伟对这个令人困惑的现象作出了诙谐的 解释：